“今日門戶各黨,各有君子,各有小人。”葉向高繼續道,“故應去其小人,用其君子,不論其何黨,乃為蕩平之道。”
“葉相國說得太好了。”魏四發自內心的稱讚道,“眼下朝中不論君子小人,隻要不是自己一派,便一鍋端,實在不當。”
葉向高苦笑道:“本相會慢慢扭轉這種局麵的。魏四,你覺得本相可以做到嗎?”
他行事謹慎,一直被同僚詬病,滿懷抱負總總受挫,無法實現。由於他的委曲求全,東林人中也有諸多瞧不起他的人,比如楊漣、左光鬥這些激進派。此刻,他覺得隻有魏四懂他,以視他為知己。
“嗬嗬,相國大人,這些國家大事豈是我這個奴才所能揣測的。”魏四笑道,“但我記得一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要努力過,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自己的心,成功失敗何必在乎呢。”
“說得好!”葉向高情不自禁又大聲誇讚,“本相已令刑部明日便審查‘紅丸案’中牽連人員,就從這做起吧。”
“相國賢能,大明之幸!”魏四大讚。
次日,就在魏四準備去刑部等待談濟生案情結果時,司禮監秉筆太監劉若愚來到,他不是來報告好消息的,是來宣布好消息的。魏四已被正式任命為禦馬監掌印太監,即日上任。
魏四正在疑惑為何不是王安親自向自己宣布時,劉若愚解釋王安身體不適,故派他來。
以王安親力親為的性格,若不是病得很重,必不會這樣。魏四心想。
“魏四,以後你可以大展拳腳了!”劉若愚眯著眼笑道。
魏四知道這其中少不了他的努力,忙謝道:“魏四還要多謝劉公公的厚愛。”
劉若愚與王體乾的不同之處顯現出來,他擺擺手,很是謙虛,“其實雜家也沒做什麼,隻是不想你這顆璞玉永遠埋在泥土。若說感謝,那還是王安公公力排眾議,敢於破格啟用。”
“魏四這就去謝王公公。”魏四忙道。
“他昨晚已去西山養病,待他回來再謝不遲。”劉若愚道。
魏四默默點頭。
魏四的離去讓整個仁壽宮慌亂起來,尤其是西、東兩位選侍。兩人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希望魏四留下,眼眶中滾出的淚是真真切切的。
“我能去禦馬監對仁壽宮來說是件好事。”魏四解釋道,“你們想,我的地位越高,保護大家的能力也就越強,對不?”
是這個道理,但人家就是舍不得你走嘛。西李含淚的眼神中還有幽怨,說話的語氣也向是對情郎,“你走了,還會記得我們嗎?”
“當然會記得,你們是我永遠的主子。”魏四笑道。
在眾人戀戀不舍的目光中,魏四帶著小兔子闊步走向禦馬監監衙。秋風涼意愈濃,冬天將近,但魏四充滿信心。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魏四堅信他的春天即將來到。其實已經來到。
聽說魏四今日上任,趙應元和徐進教早早就帶著太監們四處張羅,衙門煥然一新。
在眾太監的歡迎聲中,魏四坐到太師椅上,接受參拜。
接著,在趙應元和徐進教的引領下,魏四巡視了馬場、騰驤四衛營等處。看著騰驤四衛營的將士們無精打采的模樣,魏四知道首先要做的是什麼了。
騰驤四衛營的士兵皆是從各地衛所挑選的精壯之士,地位高於親軍指揮使所轄的上十二衛,是禁軍中的禁軍。宣德年間的北京保衛戰,天順年間平定二曹兵變中,這支隊都立下不朽功勳。而每每皇上親征,這支禁軍更是不離左右。
由於多年的懈怠和不重視,這支隊伍卻成為儀仗隊的角色,再加上萬曆皇帝連出宮都很少,徹底懶散掉。魏四見到的隊伍歪歪斜斜,每個士兵臉上都露著疲倦的景象也就不奇怪了。
趙應元、徐進教完全不拿魏四當外人,忙前忙後的,很是賣力。他倆還專門為魏四弄了個小型歡迎晚宴,在座的都是禦馬監的骨幹。
魏四很和氣地與大家把酒言歡,絲毫不談工作上的事,讓大家覺得安心。
之後的三天魏四的工作就是在各馬場、馬房轉悠,與太監們交談,了解基本情況。這時候,他的身後總少不了趙應元、徐進教。他二人已順理成章地成為魏四的跟班。
在曾經呆過的那個馬場,想起那晚的殺人,魏四回頭向他倆笑笑。
“走,去別處。”兩人慌忙拉著魏四離開。
有些事情還是讓它永遠藏在記憶的角落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