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決不會讓太子回去。”其餘大臣紛紛響應。
方從哲終於開口,“既然已為太子,登基前當住慈慶宮,大家覺得可否?”
眾臣高呼同意。
事已至此,魏四知道難再挽回,便對王安道:“公公,客氏照顧太子已久,可否讓她隨去嗬護?”
望著啼哭不停的朱由校,王安點點頭。
劉一璟向王安鞠躬道:“太子年幼,又無母後,今後外廷有事,由顧命諸臣擔當,宮中起居,就有勞您了。”
“老奴一刻也不會離開太子。”王安表態。
群臣齊向他致謝後,擁著太子出殿。一出殿,見到立著的客氏,王安懷中的朱由校便伸著兩隻小手,哭啼聲愈加響亮。
王安無法,將孩子交給客氏,厲聲道:“若有閃失,拿你是問。”
朱由校到客氏懷中後,哭聲霎時停止,令眾人驚奇不小。
魏四垂頭喪氣地回到乾清宮,向西李選侍講了經過,西李頓顯潑婦本色,又是哭又是鬧,又是尋死覓活。
魏四未勸,直等她平息下來,方才安慰道:“如今形勢不妙,選侍應想他法才好。”
她哪還有主意,渴求地望著魏四,完全把魏四當作唯一的依靠。
“經這一變,他們對太子的保護會更加嚴密,若想搶回來恐非易事。”魏四分析當前局勢,“下午皇上入殮,太子必要當場,這可能是唯一機會。”
“你是說在那時搶過來?”西李露出驚喜。
魏四想了想才回答,“但王安必會在太子身旁,選侍若是懼怕,恐怕也無法搶到。”
西李立刻道:“怕個老太監作甚,有你呢。”
“但我不能在場啊。”魏四苦笑道。
是哦。西李又露愁容。
魏四沒再說下去,他已經做了該做的,至於能不能成功,便在她自己了。
沒有成功。當西李選侍欲搶奪時,王安立刻上前阻止,據理力爭,將她說得啞口無言。這時候還要感謝另一人,司禮監秉筆太監王體乾,他毫不猶豫地站在王安一邊,滔滔不絕地講道理,擺事實,直讓西李理虧低頭。
王體乾這次的表現給王安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這也是他很快成為司禮監二號人物的重要原因。王體乾總是能在對的時間說出對的話。
隻有在魏四麵前,西李選侍才會盡情展現女人軟弱的一麵。此招很靈,她大哭不已,淚水橫流,將魏四融化。
想了想,魏四隻好說出最後一招,“拖”字訣。帝權的根本在乾清宮,隻要賴著不走,等小皇帝登基搬來後,她隻要諭旨所有奏章一律須經她審閱,一樣可以控製朝政。
好主意啊。她的雙目又放無限光芒,差點將魏四灼傷。
外廷並未閑著,一邊令駱思恭率錦衣衛對慈慶宮嚴加防範,一邊聯名上疏,初六前李選侍必須搬出乾清宮,去往仁壽宮。
看著這些,西李選侍牙齒咬得緊緊的,已經出血。她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都扒皮抽筋,生吞活剝方才解氣。
魏四在她身後道:“選侍不用生氣,隻要記住那個‘拖‘字,不理不睬,犯愁的就是他們。”
確實如魏四所料,已是初四,李選侍依舊賴在乾清宮,眾臣犯起愁來。
用強驅趕吧,完全可以。但她畢竟是先皇的女人,先皇屍骨未寒,便對他的遺孀用強,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而且不合禮數,傳到民間,不知會被百姓罵成什麼樣。
這種事對一般人來說太好解決,派兵將西李趕出來便是。但對這些一向以君子自詡的人來說可就太難。
派兵?是不是有謀逆之嫌呢?
王安擬召諭旨西李搬出乾清宮也有兩日,仍無動靜,跟著焦急不已。這時他突然想起一人,道:“也許這人可勸選侍移宮。”
“哪個?”性格急躁的楊漣第一個發問。
王安緩緩說出名字:“魏四。”
魏四?這名字大家都聽說過,見過的也有好幾個,但他好像跟這事沒有絲毫關係啊。
“怎講,公公?”葉向高問道。首輔方從哲形如影子,被忽略。這不,正坐椅子上打瞌睡呢。
當然是假裝的。他希望完全被忽略,徹底地忽略。他甚至很感激西李選侍這麼一鬧,也希望她能一直堅持下去,這樣,大家與她的矛盾會更加激烈,先皇之事也就會被淡化。
這滿朝的官員幾乎盡為東林人,他們會忘記嗎?
這樣的大好機會就在麵前,他們會徹底將你打垮。
不竟要問方從哲,你這麼天真的人,是怎樣做上首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