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盯著很久,很久,牢牢記住。
五更不到,全體將領集合,劉鋌發令出兵。喬一琦回到朝鮮軍後,越想越覺得有些怪,便主動要求為先鋒,本就對祖天定不放心的劉鋌自是同意。
用過早飯,隊伍開拔。祖天定與喬一琦領先鋒營在前,跟著是孫翼明的浙軍,劉鋌率親兵營在中間,後麵是周武的魯軍和魏四的淨軍,姚福成的南京水軍則被放在後與朝鮮軍一起行動。
先頭部隊到達富車寨,未受到任何抵抗,金兵都已撤走,甲胄、旗幟滿地,狼狽不堪。就在祖天定得意洋洋之時,喬一琦卻疑慮更甚。
昨日那旗牌官來得蹊蹺,而深河寨、富車寨金兵的撤退更是蹊蹺。要說張銓或者趙夢麟偷偷派人來與劉鋌聯係倒很有困難,杜鬆怎會這樣做呢?想到這,喬一琦下令暫停前進,自己則飛馬回跑,將心中疑慮向劉鋌說出。
“哈哈,喬將軍多慮,想那三路大軍已攻向赫圖阿拉,努酋自是恐懼,將所有人馬撤回死守很是正常。”劉鋌不以為意,他心裏隻想快點到赫圖阿拉,不能讓杜鬆搶了頭功。
喬一琦隻好回到先鋒營,領兵繼續前行。
周武與魏四並行,見他愁容滿麵,不禁打趣道:“是不是想念弟妹了?對了,那個小的呢?”
魏四知道他說的是栗香,道:“身體有恙,在深河寨中休息呢。”出兵前,他喊來小馬、小虎,令他兩人留下照看仍昏睡的栗香。
兩人自是不願意,但魏四態度堅決,兩人唯有留下。
昨晚栗香受傷倒成了好事。魏四心想。以栗香的脾氣,若是身體健康,必定會跟著行軍。
這時魏四看見走在前扛著火槍的李善載,拍馬過去,好意地道:“給你匹坐騎吧。”
李善載瞅他一眼便扭過臉去,不願理睬。
魏四苦笑,隻好作罷。
“魏四哥。”三匹快馬從後來到跟前。
魏四一見,不由大怒,“誰讓你們跟來的。”
大軍剛離開寨子,栗香便醒來,見空無一人,隻有小馬和小虎,便要追過去。小馬和小虎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便不阻攔,一起趕了過來。
“沒事,我已經好了。”栗香俏笑道。她已換上一身男人戰衣,但臉上的憔悴卻遮掩不住。
魏四剛想訓斥,周武過來“哈哈”笑道:“小的來了啊。魏四,你準備給我兒子找幾個幹媽啊。”
什麼小的,什麼幹媽,栗香沒聽懂。
沒聽懂就對了。人已來到,驅趕也是無用,魏四對他三人道:“跟在後麵,別亂跑。”
栗香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如花般,與她身上的戰衣極不相配。
過了富車,道路更為平坦,除了前處有一高嶺外,近處有幾座土山。
高嶺便是家哈嶺,喬一琦到跟前,心悸動一下,令先鋒營停下。在兩道直向雲天的石崖間是條狹窄的小道,蜿蜒向前。
如此險要,金兵隻需將道路用大石堵住,就能輕易減緩我軍的行軍,為何暢通無阻呢?難道金將裏連這點基本常識的人都沒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若說那三路軍已到赫圖阿拉,那努酋更會堵住道路,以減少我兵力。
所以,有詐。
“向喬將軍這般走法,何時才能到赫圖阿拉?”祖天定譏諷道。
“等我回來。”喬一琦未與他爭,回馬奔向中軍,他要勸劉鋌避險改道。
“改道?還有去赫圖阿拉的道嗎?”劉鋌聽完喬一琦說完家哈嶺的險要,問道。他也懂兵法,也知道這種地形易於埋伏。
喬一琦攤開地圖,“由這沿山道向西,可到達虎欄岡,與李總兵的南路軍會合,兩軍一同向北直逼赫圖阿拉。”
“與李如柏會合?哼。”劉鋌不屑。
“總鎮應以大局為重,拋棄前嫌。杜鬆都可以派人來與總鎮聯絡,總鎮為何不能與李如柏合兵一處呢?”喬一琦婉言相勸。
劉鋌猶豫起來。這時從西北方隱約傳來炮聲,“招孫,什麼聲音?”
劉招孫側耳傾聽,答道:“是咱大明的號炮。”
“哈哈,老杜再催老夫了,再不前進,可就什麼功勞都沒了。”劉鋌大笑,“喬將軍,你的疑慮也是對的。但刻不容緩,這樣,先鋒營停下,我率親兵先行。”
喬一琦怎會讓劉鋌犯險,“總鎮為一軍統帥,怎能可以。還是我領先鋒營先行。”
“好。通知所有隊伍,快速通過家哈嶺。”劉鋌知喬一琦心思,不再相爭。
他哪知道昨晚的那句問話提醒了範文程,他已向皇太極建議用繳獲的明軍火炮發出號令,以消除劉鋌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