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薩爾滸之殤(十二)(1 / 2)

“這位漢人未必可靠。”代善馬上反對。

皇太極據理力爭,“範先生對我大金忠心耿耿,又有謀略,前去誘敵必能勝任。”

就在努爾哈赤猶豫之計,代善卻突然改變態度,“四弟說的也沒錯。範文程飽讀詩書,對付劉鋌想來沒有問題,總比派去俘虜更為可靠。”

皇太極轉頭向他微微一笑。他知道代善為何改變主意,這是招險棋,若被劉鋌識破,範文程即使能活著回來也必將會以通敵論處,這樣他將從此失去這位最為倚重的智囊。但他相信範文程能成功,能因此次行動在父汗心裏,在整個大金國份量更重。

努爾哈赤默默點頭後,道:“叫範文程來見本汗。”然後對代善道:“你速去召集兵馬,即刻開往東線,由你全權指揮此次戰役。開戰後,要把軍情時時稟報,不得有誤。”

代善見父汗如此倚重,大喜若望,趕緊謝恩。

在範文程前,右臂重傷的黑厄丙前來謝罪。努爾哈赤安慰道:“劉鋌乃大明第一猛將,你是在與敵將纏鬥後再與其交手,情有可原。無需自責,回去好好休息,早日養好傷,早日再為本汗上陣殺敵。“

黑厄丙本以為自己落敗給大金丟臉,少不了責罰,誰知竟得到這個。頓時感恩戴德,磕頭數個方才離開。

主意是範文程出的,人選也是範文程定的,所以當他來到努爾哈赤麵前,麵對這位大汗不斷的責難問題和質問,對答如流。

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努爾哈赤非常欣賞這位漢臣,但他並不表現出來,隻是淡淡地又囑咐幾句,讓他立刻前往深河寨。

先到離深河十幾裏的富車寨直等到天黑,範文程才不緊不慢地去向劉鋌所在的深河寨。這位二十出頭的漢族書生深知自己已站在曆史的最前沿,但他很是沉靜,很是自信。所有可能的變故他都翻來覆去地想過,不斷彌補可能出現的漏洞,他確信已萬無一失。

將到寨前,範文程點起火把高舉著奔到寨門下。門樓哨兵喝問他是何人。

“我乃杜總鎮帳下旗牌官,有緊急軍情麵稟劉總鎮。“範文程高聲回答。

過了會,士兵們開寨門出來將範文程雙目蒙住,帶到大堂。拿去蒙眼的布,範文程頓感大火刺眼。閉上會再睜開,見長案後端坐一人,虎目虯須,威風凜凜,不可正視,想來便是劉鋌。忙跪地呼道:“杜總鎮旗下旗牌官程文帆拜見總鎮大人。”以他現在的名氣,即使說是範文程恐怕明軍中也無人知曉,他有意倒過來說。

這時周武、孫翼明、姚福成以及祖天定、魏四幾位統領相繼通報進入。與友軍失去聯係的劉鋌聽到杜鬆派人來聯絡,喜出望外,一邊傳來相見,一邊叫人喊來這幾位將領。

待所有人坐定,範文程從腰間拿出虎頭令箭,高聲道:“末將程文帆奉杜總鎮軍令,特來聯絡劉總鎮,速向努酋老巢進軍。”

劉招孫走向前拿過令箭給劉鋌。

那幾位將領紛紛大喜,仿佛滅努酋的日子就在明天。隻有魏四盯著範文程,想找出破綻,因為他知道杜鬆早有不存在。

範文程不敢正視劉鋌,因為他渾身散發著一種神威。而突然從左後方傳來一股眼神讓他有些寒顫,但他不能側目回望,依舊平靜如常。

劉鋌大軍是四拚八湊的雜牌隊伍,這眼神的主人是哪位呢?

劉鋌將令箭仔細查看,確實是杜鬆令箭,但他臉上的驚喜卻變成輕蔑,把令箭往地上一甩,聲如雷鳴,“老杜和我同為一路大軍的統帥,格老子的,為何拿來令箭,難道當我是他屬下嗎?”

眾人驚愕中,範文程心中倒很是高興,這說明劉鋌已不再懷疑他的身份。他挺直身板,微微道:“劉總鎮誤會了。以末將之身份,很難讓總鎮相信,所以杜爺特讓末將拿這令箭作為憑證。”這時候他開始稱杜鬆為“杜爺”,更說明自己是杜鬆身邊的人。

“不是約好以號炮為約嗎?為何不見鳴炮,卻派你過來?”魏四忍不住開口,他不想劉鋌信任這人。

範文程這才有機會側目看見那目光的主人,但隻望一眼便又望向劉鋌,“總鎮大人,末將是奉命來見劉總鎮的,杜爺交代說劉總鎮是他唯一推崇之人,非總鎮的問題,末將可以不作回答。”

這話說得劉鋌心裏暖烘烘的,大笑道:“他乃魏四,淨軍指揮使,你可以作答。”

魏四,淨軍指揮使。範文程牢牢記在腦海裏。然而他並不轉向魏四,仍是麵對劉鋌恭敬答道:“杜爺本欲傳號炮,但兩軍相隔數百裏,實在麻煩,又可能誤事。監軍張大人和趙將軍提出派人快馬換乘當麵來報,可保軍情彙報清楚。杜總鎮采納,便派末將前來。不瞞劉總鎮,生怕耽誤事,末將來到時已換乘過五匹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