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 薩爾滸之殤(七)(2 / 2)

他沒有到錯,這裏就是薩爾滸城,地勢平緩,破舊無比,易攻難守。努爾哈赤早已下令這裏的金兵盡數撤回。

杜鬆不願休整,還欲繼續進軍,被趙夢麟阻攔。“已是後半夜,將士們衣衫潮濕,應讓大家歇息一晚,烤幹身上衣衫才是主要的。另外張監軍還未到,而前方敵情不明,應先派出探子去偵查清楚才是。”

這次杜鬆聽取了他的建議,大軍在薩爾滸駐紮。

牛毛寨的魏四這夜未睡。明日就要開拔,這前麵的道路會是怎樣呢?獻的良計因為那場大雪,因為劉鋌的猶豫,希望已經破滅。我該在哪裏重新燃起希望呢?

“魏四哥。”一聲嬌呼,一個纖細的人影闖入。

魏四驚愕望著她,“栗香,你怎麼又來了?”

栗香脫去外罩,俏笑不已,“是三妹姐讓我來的,你可不能責怪我。”

魏四本來是要責怪的,聽她這一說,霎時說不出口。“你一個人跑這麼遠的路,萬一有個意外,我怎麼向你哥交代。”

“嘻嘻。”栗香好像沒覺得有什麼,“我九歲時,師傅就把我一個人仍在深山裏,三個月後我完整無缺地回到他那。魏四哥,這點路算啥。”

“可是你離開後,誰來照顧三妹呢?”魏四轉了方向。

栗香撅起小嘴道:“是三妹姐一定讓我來的,還讓我帶了這個給你。”說著掏出把匕首遞過來,“三妹讓我帶給你的,防身用。”

匕首鞘是輕薄鯊皮,甚為精美。魏四接過,“我已收到,你回寬甸吧。”

來了怎肯走。栗香卻似沒聽見,向外喊道:“小馬,小虎,我睡哪裏?”

小馬和小虎進來,“沒準備你的營房。”

“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就呆在這吧。”說完,栗香已到魏四行軍床上。

“這怎麼可以!”坐床邊的魏四忙轉頭阻止。

栗香清晨從寬甸出發,馬不停蹄趕到這裏,十分疲憊,已閉目睡著。

望著她粉紅可愛的臉龐,魏四不想驚擾,輕輕地把被子蓋她身上,歎口氣走出。

“魏四哥,你去哪?”小馬和小虎問。

“你倆守在這,我在外邊走走。”魏四仰頭,任夜風吹過。

天還未亮,劉鋌便下令開拔,他還存著僥幸,能早些到達赫圖阿拉。

馬家寨距牛毛寨僅三十裏,但是川澗險惡,迂回曲折,行軍極其緩慢。所經山寨,盡已被金人自毀;更有金兵時不時地襲擊,整整一日仍未到達。

而這一日的西線,杜鬆、趙夢麟率半數人馬攻向前路障礙界藩城,王宣領餘下將士留守薩爾滸大營。

策馬狂奔的趙夢麟心情很差,不是因為即將麵臨的大戰,而是因為剛才的勸說又被杜鬆否決。

“我軍如今尚不足三萬人,怎可分兵?總鎮可否等張監軍到後再作商議?”龔念遂的先鋒營在界藩山遭到頑強抵抗,久久不能攻下。急躁的杜鬆便欲率兵馬前去,趙夢麟立即阻攔。

昨夜被水淹的杜鬆正要找發泄的對象,薩爾滸城空無一人,界藩城的金兵便成為目標,哪聽得進去?“趙將軍若害怕,便留在薩爾滸,我與王總兵前去便是。”

趙夢麟知道勸說已無用,不再爭辯,默默地去組織隊伍隨杜鬆殺向界藩山。

界藩城裏的金鐵騎五千,吉林崖隻有四百金兵再就是近萬築城民眾。但界藩山地勢險峻,吉林崖更是如刀割般直聳雲天。

杜鬆完全可以繞道前往赫圖阿拉,但他不能那樣。因為不解決這裏的金兵,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麵。趙夢麟並不反對這樣做,他隻是認為不該分兵行動,應等張銓到後,全軍行動。

到達目的地,杜鬆令趙夢麟率兵五千對付界藩城的金軍,而他親自率兵攻打吉林崖。

分派來的朝鮮火器手有了用武之地,在杜鬆的命令下持著火槍發起攻擊。

山上收兵發射弓箭,扔下滾石,八百朝鮮兵無從躲避,瞬間死傷一百多。

杜鬆大怒,喝令朝鮮兵退下,親自指揮士兵開始猛攻,欲以最短的時間拿下界藩城。

但守城軍民眾誌成城,檑木滾石不斷,箭如雨落,將明軍的攻擊一次次阻住。

“火炮,用火炮!”杜鬆大喊。

然而射程遠的重型火炮還未到達,輕型火炮發出的炮彈盡落在山腰。欲向前縮短射程,但山勢陡峭,近前不得。

“給我衝,衝!”杜鬆猛喝兩口燒酒,解去甲胄,玩起衣袖,露出黝黑臂膀,揮刀大喊。

勇猛,值得表揚和欣賞,但未必能帶來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