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受搖搖頭,“貴妃娘娘派來的。”
“那就更不能聲張了。”魏四忙道,“若傳出去,別人會怎麼想呢?”
盧受一怔,頓然醒悟,“若非你提醒,雜家險些釀成大禍。”
魏四一笑,“奴才剛才一直在想怎麼處理此事,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息事寧人最佳。不過公公放心,奴才會暗地裏查找這三人,若有消息,會馬上向公公報告的。”
盧受又平緩會心情,點頭稱讚魏四,“魏四,你做得很好,雜家會記住的。”
魏四很恭敬地道:“都是奴才應該做的。”
經這夜虛驚,盧受不敢多在山海關停留,吩咐閻鳴泰準備出關。
崔應元發現問題,對魏四道:“魏四哥,那三個小太監不見了!”
魏四笑道:“盧公公派去別處了,咱們不用多管。”
盧受在六個親信、魏四和尤三妹、崔應元率領的錦衣衛們簇擁下走出澄海樓,庭院裏跪滿了各類人,而尤為突出的便是那乘大轎。
“義父,這是李總兵迎接您出關的轎子,請入轎。”閻鳴泰上前迎接。李如柏不惜血本地又派出這乘如房子搬的巨轎來迎接這位監軍使。
“恭送監軍使!”各官員伏地高呼。
盧受進入大轎,眼花繚亂,羨慕不已。閻鳴泰安排的兩位美人很快過來左右相扶,濃香四溢,盧受“哈哈”大笑。
若有一日我乘上這巨轎,該是何等模樣。轎子緩緩前行,乘馬緩緩跟著的魏四不知怎的竟有些嫉妒。
轎夫們都是精心挑選的壯漢,又分兩班輪流抬轎,走得不算慢。每到一處驛站便有地方官員敬奉禮物,閻鳴泰先過目禮單,若多則誇,若少則一通亂罵,責令速速補上。
當時民間流行一句話,“盜匪如梳,官兵如篦,老公來了如剃”。老公,就是指宮裏的太監,可想而知外派的太監給百姓帶來的災禍。地方官怎肯自己掏腰包敬奉,自然就會想盡辦法從百姓那壓榨。
在盧受離開的地方,留下的是黎民百姓悲慘的哭泣和無奈。
經前屯、寧遠、塔山、錦州等處,幾日後到十三山驛,閻鳴泰和馮盛明心急火燎地來到接官廳,向盧受彙報有密探給出消息,有人要在廣寧行刺。
盧受大吃一驚,不由回頭望了眼魏四。自那夜後,盧受對魏四態度十分友好,讓他常伴左右。
“消息可靠,要行刺義父的是廣寧兵備張銓。”閻鳴泰抹去額頭汗珠,道。
張銓?跪宮門那位?魏四心頭一顫。
盧受沒想起,不由問道:“哪個張銓?為何刺殺雜家?”
馮盛明答道:“曾跪宮門五日要求麵聖,不知怎的,就來到廣寧。據聞此人性情剛烈,做事不計後果,不得不防哪。”
是他呀,挨過我的揍。盧受心情很是緊張,“那還不趕快將他拿了!”
“這……”閻鳴泰歎氣道,“不瞞義父,連經略大人和總兵大人也拿此人沒辦法。他是兵部直接指派,兩位內閣閣老寫的推薦信。若無真憑實據,恐怕會被他反誣一口。”
“等你有了真憑實據,雜家的命就留在你遼東了。”盧受氣憤道。然後轉頭問魏四:“魏四,你認為該怎麼辦?”
閻鳴泰這是第一次注意到魏四,他沒想到盧受會向這個下人詢問。
魏四?馮盛明頓時想起在張鳳翔府邸那一幕。
魏四向外喊道:“崔校令,地圖。”
崔應元馬上拿著地圖進來,攤到桌上。入關前魏四就交代崔應元要一張遼東的地圖,他常在夜晚看著地圖尋思。
魏四趴在地圖上研究著,那三位也把腦袋湊過來,但其實什麼也沒看出。
過了良久,魏四抬頭對盧受道:“公公,按說有五十錦衣衛,還有閻大人帶來的五百騎兵,咱大可不必懼怕。但是若要行刺,他必會選綠林中身懷絕技的豪俠劍客,據傳他們能於百裏之外飛劍取人首級。
奴才認為公公貴體,萬不可冒險,應避他鋒芒為好。”
閻鳴泰和馮盛明忙點頭讚同,“說的是,不可冒險,犯下大錯。”
“如何避呢?”盧受故裝鎮定地問。
“公公看這。”魏四指著地圖道,“由此向東,有條山路直通盤山驛,走此路便避免經過廣寧。”
那三人直點頭。
魏四稍微頓下,“隻是這裏沒有驛道,那乘大轎恐難通過,公公隻能將就乘小轎子。”
說完見盧受露出難色,魏四笑道:“公公,隻要命還在,還怕不能享福嗎?”
人在富貴和貧窮之間會選擇富貴,但前提是活著,所以說越有錢越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