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有些歉意,“看,都是朕讓愛妃無法好好休息。”
鄭貴妃輕輕靠在他肩膀,小鳥依人般溫柔,“沒事,妾身便陪皇上說說話吧。”
萬曆未說話,感覺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
“皇上不用為那努爾哈赤煩憂。”鄭貴妃吐氣如蘭,勸道,“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努酋不過乘我遼東一度空虛而逞凶一時,想我泱泱天朝大國,雄兵猛將無數,豈能畏懼努酋一介跳梁小醜,皇上又何必為他而憂心忡忡。”
萬曆側目望著愛人,不覺精神一震。
“皇上隻需選一位曉暢軍機、諳熟遼東邊事的大臣,統攝全遼軍政要務,專司剿滅努酋,再讓外廷各部加緊進行兵員糧餉的調配供應。遼東那邊,李如柏想已赴任,皇上再調集全國精銳,啟用精兵良將,將來數十萬天兵天將雲集遼東,料那努爾哈赤必將遭到和倭寇、播酋同樣的可悲下場。皇上還有什麼可憂心的呢?!”鄭貴妃一番慷慨陳辭。這些話不是她自己想出的,是盧受教的,話中提到了萬曆最自豪的“三大征”。
當她向盧受訴說無法讓萬曆心情好轉時,盧受便教了她這些話。
萬曆驚愕地望著自己最親愛最漂亮的愛妃良久,然後臉上綻出已很多天未有的笑容。“愛妃,隻有你最懂朕。”說完,將她摟得更近,生怕這唯一能和自己推心置腹,生死相依的女人會離開。
次日,萬曆坐在龍座上良久,近半個時辰。昨晚鄭貴妃一席話讓他豪情萬丈,決定從那三人中選出一人經略遼東,將努爾哈赤徹底地消滅。
三人中,孫承宗資曆商淺,顯然不能用,被排除在外。熊延弼和楊鎬二人,改選哪個呢?
萬曆翻來覆去,拿不定主意,手執禦筆,鼻頭上冒出汗珠,下不了決心。他的躊躇,他的猶豫是因為他清楚圈下的這人直接關乎大明朝的命運前途。
熊廷弼膽略過人、曉暢兵機、兼資文武,是頗負盛名的翹楚英才。他在短暫巡按遼東期間,修繕遼東邊牆,治軍屯田,抑製努酋野心擴張等方麵,都做出了巨大貢獻。而他更是預言努爾哈赤必反,很有預見。但此人恃才傲物,性情桀驁,常被人彈劾。脾氣火爆,跋扈專橫,諸如淩辱漫罵同僚,刑辱殘虐下屬,已是司空見慣,甚至對朝廷大臣乃至上達天聽的奏折上言語也多有狂悖之處。
楊鎬是本朝有資望的宿臣之一,一貫對皇家忠貞不二,在遼東任過參政、兵備副使、參議和巡撫等職,對那裏的山川形勢、民俗虜情諳熟於心。隻是在援朝抗日戰爭中任經略時,蔚山一戰曾慘敗於倭酋之手,回京師差點問成死罪。最終因那次戰爭的全麵勝利,這才被赦免。此次,以亓詩教為首的眾多大臣將楊鎬列位遼東經略的不二人選,不斷向內閣施壓。
田義和陳矩手捧一大摞奏折來到案前,萬曆瞥一眼,見如此多,眉頭不覺一皺。“都是哪些人上的?”
田義答道:“共計三十八份,和遼東有關的三十二份。上書的有亓詩教、左光鬥、熊延弼……”
“哦?有熊延弼的?念給朕聽聽。”萬曆打斷他。
熊延弼的奏折很長,田義緩緩念來。前半部分主要講了遼東當前局勢,分析敵我雙方優劣。萬曆聽得不由心中嘀咕,這熊延弼為何對遼東了如指掌?莫非早有雄霸一方之意?“兩位愛卿,這熊延弼最近都做了些什麼?”
掌管東廠的陳矩答道:“回皇上,熊延弼近日和內閣、兵部及各都督府的大員聯係頻繁。”
怪不得這位口碑不佳的狂人有人舉薦,原來已活動起來。“念下去。”
接著便是熊延弼關於遼東防禦策略的大論,主要是在遼東恢複屯田,修繕邊堡,募練精兵,配備火器,款貢西虜,協援北關,聯絡朝鮮,遏製努爾哈赤等,以達到“遼土養遼人,遼人守遼土”的目的。萬曆心生厭煩。
守?不是朕的風格。
田義繼續念到:“方今國庫空虛,遼軍欠餉已曆半年之久,士卒枵腹以守,而內府庫金銀多如山積,望皇上及早慨發帑金,以救遼左燃眉之急……”
“停了,不要念了!”萬曆不耐煩地叫到。熊延弼的話觸到他最大的忌諱,大為光火。
他的禦筆毫不猶豫地在楊鎬的名字上劃個圈,“代朕擬旨,任楊鎬為遼東經略兼遼東巡撫,即日上任,消滅努酋,揚我天朝之威。”
萬曆想不到這個決定將帶來無以挽回的惡果,將導致大明的最終滅亡。當然,這是正史上的。
當李家豪不幸穿越附身在魏四身上後,曆史已不再是曆史,因為他就是來改變曆史的。
他的春天正在漸漸靠近,近得你能清晰地聽見鮮花緩緩綻放時的美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