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李公公,若你是陳矩,同名同姓這麼巧的事,你會輕易幾次呢?”魏四苦笑反問。
是啊,我還會相信嗎?李宗政收回剛展開的笑顏,低頭苦悶起來。
魏四並不急著說出主意,也低頭沉思起來。
“魏四,那你說怎麼辦呢?陳矩從山西回來便會親查此事,這萬一那邊什麼也查不出,我這邊被查出,可如何是好?”爐火通紅,李宗政額頭滿是汗珠,又回頭斥責小侍從,“火這麼大,想熱死雜家不成?”
小侍從慌忙去略微將火壓下,魏四抬頭望著李宗政問道:“李公公,你覺得是命重要還是銀子重要?”
這不廢話嘛,當然是命,有命便可以再弄銀子。“自然是命重要。”
“既然如此,唯今之計隻有以最快的速度賣掉那宅子,方能保住命。”魏四說出計策。三十六計走為上,宅走命留,是為上策。
“這……可是那些家人怎辦呢?”李宗政很是舍不得。
“該遣散的遣散,該安置的就多買幾套普通宅子安置。”魏四早有主意,“這些宅子一定要分散,讓那些人無法查出,才會安全。”
李宗政沉思良久,重歎道:“好吧,魏四,這事我就交給你全權處理。”
“那宅子足有二十萬兩吧,魏四不敢接。”魏四慌忙推辭。
“嘿嘿,那宅子雜家隻花了一千兩。”李宗政得意笑道,“你可知那曾是誰的宅子?”
一千兩?不會吧?魏四吃驚得張大嘴巴,搖搖頭。
“馮保公公的。”李宗政道,“他的宅子遍布京城,但這宅子卻是他在被抄家前剛剛買來,少有人知。”
馮保是先帝的托孤之臣,乃萬曆皇帝的“亞父”,曾權傾一時。與張居正宮內外配合,推行“一條鞭法”,振興了大明經濟。但這兩人有著同樣的毛病,目中無人,腐敗奢華。萬曆親政後,便將他倆除去。
馮保的宅子數不勝數,抄家時漏掉也很正常,但李宗政能花這點銀子得此豪宅,必有內情。陳年往事,魏四也不願多問。
李宗政見魏四不語,隻以為他還想推辭,便道:“魏四,不管你多少銀子賣掉的宅子,隻要給雜家十萬兩便可。”
魏四笑著搖頭,“這怎可以。公公放心,魏四會給你二十萬兩。但這些銀子公公不能留著,得派上用場,方能堵住他人的嘴。”
“隻要能避過此難,你說咋樣就咋樣。”李宗政想通了。
“捐出十萬給遼東。這樣,即使陳矩公公明知宅子是剛賣掉的,也不好再追查下去。”
“十萬?太多了吧。”李宗政道。
“公公,若我猜得不錯,劉吉祥公公捐出的數目不會少於這個。”魏四斷言。
“你是說他也會賣掉那宅子?”
“自然,若那宅子確實是他的。”魏四道。
“確實是。”李宗政打包票。
魏四笑道:“陳公公既然到這來過,當然也會去他那。為了躲過這災禍,除了賣宅子,還有別的辦法嗎?”
李宗政恨恨地道:“這次又便宜了他。”
“公公,現在不是誰便宜誰的問題,是誰能留下命的問題。”魏四淡淡地道。為何語氣淡淡,因為一切都如所料。
趙應元在慈慶宮等了很久才等到魏四。他本可以讓小兔子傳話,但想想這事關舅舅命運的大事,便耐心等著。
“應元,來尋我何事?”看見趙應元,魏四已猜出因何事。有些出乎意料,他隻以為劉吉祥會想出辦法,根本不可能來尋自己。
趙應元望了眼小兔子。
魏四笑著吩咐:“小兔子,你先出去。”
小兔子出去後,趙應元聲音很低,顯得特別神秘,“魏四,我舅舅請你明晚去海波寺一趟,他要見你。”
“劉公公尋我啊,那咱們現在就去禦馬監。”魏四忙道。
趙應元使勁搖頭,“不能去禦馬監,事關重大,你要保密。”
“那成。你回去告訴劉公公,有事隻管吩咐,魏四必會盡力。”
當趙應元回去稟報後,劉吉祥點點頭道:“這魏四果然重情重義,應元,你要和他多多親近。”
這個俺知道,若沒有他,那次玉虛觀俺可能連小命都沒了呢。趙應元不停點頭。
關於婚事既然已說服尤三妹,宅子也應很容易買到,隻要選個黃道吉日,邀請萬曆皇帝來參加,咱盡力將戲演好便可。現在先要忙這兩位公公的事。夜已深,魏四未睡,想著。
他正在向皇宮權力中心靠近,雖然他仍隻是個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