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辭職?”萬曆突然很糊塗地問。
總不能說是替你頂著,堵住大家的嘴吧。沈一貫道:“梃擊案發後,臣為首輔,未能及時處理,致使謠言四起,人心惶惶,辜負聖恩,難逃其咎。唯有辭職方可心安,懇請皇上準許。”
“好吧,看來隻有如此了。沈愛卿,朕永遠會記得你,你放心去吧。”萬曆很無奈。
沈一貫的離去使朝廷局勢發生重大改變,再加上孫承宗被任命為太子講師,東林黨人的勢力已與其餘眾黨旗鼓相當。雖然方從哲是首輔,但他性格上的弱點決定了他難以掌起眾黨的大旗。
史賓清晰的記得馬謙與劉成的會麵,如今劉成是罪犯,那馬謙呢?他向田義和陳矩舉報馬謙曾與劉成勾結之事。
馬謙辯解劉成是替鄭國泰向自己借銀子。他說的是事實,但本就鬱悶窩火的鄭國泰怎會承認,聲稱自己從未讓劉成這樣做。
他說的也是事實。當事實與事實相撞後,產生的未必是事實,更何況關鍵人物是死人。
田義和陳矩商議後,不再繼續追查,也無法繼續追查,便以馬謙與罪犯有過往來為由將他趕出宮去。
馬謙開始掌管直殿監,幸運地成為“梃擊案“的受益者。
慈慶宮的麵貌煥然一新,可這些與魏四無關,也與他伺候的王才人無關。王才人的病情加劇惡化,幾乎隨時都能聽到她的咳嗽聲。
太子忙著安葬母親的事,早把她這個人拋在腦後。
健壯的魏四基本康複,發現脖間的玉佛掛件不在,想或在雨嬋堂,便告假出宮一日。他打算順便去蒔花館把那手帕給了楊留留,還打算去看望一下費千金他們。
王安毫不遲疑地批了他的假。魏四的身份有點特殊,既歸劉若愚管,又因身在慈慶宮,王安也算是領導。
向王安告假是劉若愚吩咐的。自“梃擊案”後,王安禦封玉帶太監,其他太監對他的態度大有轉變,劉若愚也不例外。
雨嬋堂外依舊排了很長的隊,談雨嬋忙碌不停,無暇招呼魏四。
不好打擾,隻好在門前等待,往一側王安的布鋪望去,恰好看見汪文言與佐佐木兄妹出來。這對兄妹一身漢服,看不出差別。尤其是栗香,白色緊身上衣,白色寬鬆長褲,黑色腰帶束腰,線條凹凸,更顯婀娜颯爽,十分吸引人。
汪文言先看見魏四,忙大聲招呼,“魏四。”
本就相識,魏四過去與三人客套幾句。汪文言似乎有話對魏四說,便向佐佐木道:“文言替王公公謝過先生。”
佐佐木聽出話中含義,忙示意不用客氣,告辭而去。
走不多遠,栗香輕聲問:“哥哥,看那魏四模樣,一副落魄的樣子,似乎不象你先前猜測的那樣啊。”
佐佐木微笑道:“那次敘說那兩把名刀時,條理清晰,不溫不火卻強盛淩人,此人怎會永遠普通。或許時運不濟,還未到他發達之時吧。”
梨渦淺淺,栗香笑道:“但願哥哥說得不差。”
汪文言將魏四帶到先前去過的那酒家,客氣地叫上酒和菜招待魏四。
魏四不解問道:“汪公子這是何故?”
“感謝你。”汪文言的目光充滿感激。不錯,若沒有魏四的出現,萬一真被歹徒衝入殿內,傷害了太子,那賭博就算徹底輸了。對汪文言來說,若真如此,他恐怕以死都難以謝罪。
“我,我做了什麼?”魏四不清楚這份感謝來自何處。
汪文言未透露實情,笑道:“聽王公公說,是你及時出現救了他,這還不夠汪某感激嗎?”
原來是這事。魏四忙擺手,“湊巧路過罷了,任誰都會出手相助的。”
小酒慢飲,兩人相談甚歡,竟在不知不覺中已近黃昏。
與汪文言分別後,魏四再次來到雨嬋堂,病人們都已離開,可蓮和可荷正在整理藥物。
“有什麼事嗎?”談雨嬋見是他,不冷不熱地問道。這位不男不女的人每次來都會有事情,有好事也有壞事。
魏四忙拱手行禮,“魏四謝謝姑娘出手救助之恩。”
雨嬋“哦”了聲,淡淡地道:“若不是你那兩位紅粉知己相求,我才不會出手呢。”說來也怪,這“紅粉知己”四個字聽起來怪怪的。
“她們也是湊巧遇到。”魏四解釋。轉而問道:“雨嬋姑娘可曾見過魏四掛在脖間的小玉佛。”
本以為會得到肯定的回答,誰知得到談雨嬋一句“沒見過”。
難道丟在別處?魏四不斷回憶被刺那晚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