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些東西沒一個是自己花錢買來的,憑空賺得八千兩銀子,怎會不開心。他笑嗬嗬地點頭,稱讚汪文言的能幹。
佐佐木當即說明日便要將銀兩送來,物品拉走。
“為何這麼著急?”汪文言好奇地問。
“家母病重,我與栗香要盡快回國。”佐佐木解釋。
回到在京城的商號,佐佐木餘怒未消,“那個魏四到底是何許人,讓我白白損失五百兩銀子。”
栗香心中何嚐不是疑團重重,“是個很怪的人。對我們日本如此熟悉,哥,你說他會不會來自我國?”
“不可能。”見多識廣的佐佐木搖頭。
栗香低頭,眼前盡是魏四,不禁露出羞澀。
佐佐木沒有注意到妹妹這個變化,自言自語地道:“都是那個劉明壞事,若不是事情敗露,那些寶物早已到了我國。”
“是不是必須回去啊?”栗香有些不想離開。
佐佐木點點頭,“太閣去世後,德川家康的勢力愈來愈強盛,對豐臣秀賴小主的態度越來越傲慢,大戰遲早爆發。主母急需錢財招募軍隊,購買武器,已派人來催,不能不回。”
栗香不解,“那我們為何還要花銀子買這些物品?”
佐佐木解釋道:“我花五千兩買這些,但回到我國,至少可以賣到兩萬兩,何樂而不為?”
“那我們還回來嗎?”栗香似乎喜歡上這裏了。
“當然。”佐佐木微笑望著妹妹,“我們的生意就是在這兩國之間。更何況,有你這個日本伊賀忍術第一高手百地三太夫的嫡傳弟子在哥哥身旁,我更安心哪。”
栗香杏目微合,臉頰兩側現出可愛小酒窩,如花般燦爛的笑露出,似乎在證明百花盛開的春天已到人間。
一切都很順利。孫暹非常開心,要賞銀子給汪文言。他自是不要,隻說盡晚輩隻能,理所應當。
再要賞魏四,魏四更是擺手不停。
“過不了幾日,宮內將刪減一批老太監。”孫暹帶著些悲哀道,“到時必會招人,雜家還有些能力,薦你入宮。”
魏四忙不迭地點頭稱謝。
汪文言詫異不已,“魏兄為何要入宮?”
魏四並不隱瞞,“魏四家貧,早已自閹,除了入宮,無其他出路。”
“原來是這樣。”汪文言恍然大悟。
“宮內複雜萬分,規矩頗多,你可要小心從事,雜家可能幫不上你了。”孫暹的悲哀更甚。
魏四忙問:“義父何出此言?”
孫暹搖頭歎氣,“老了不中用,皇上不再需要我們這些老家夥,或許馬上就要讓我們離宮了。”
汪文言、魏四都吃驚不小。
“宮中我倒有兩個朋友,若魏兄入了宮,我便同他們說說。”用好飯,出了孫府,汪文言對魏四道。
魏四忙謝過。
來到新家,費千金塞過來一本手稿,“今日替一戶搬家時,被忽略在車上忘記拿去,送給你了,魏四哥。”
魏四笑著拿過來一看封麵,上寫《金瓶梅詞話》,大吃一驚。翻到最後,看到隻寫到六十四回。此書應有一百回,也就是說作者還未寫完。他忙問道:“此人家在何處?”
“在宣北坊玉虛觀一帶。”費千金不理解魏四哥為何如此急迫地問這個問題。
魏四道:“快帶我去。”
費千金手指屋外,“已深夜,明日吧。”
“你知道什麼,這書的作者不知該多焦急呢,快,走。”他已先出了門。
費千金領著魏四穿過漆黑寂靜的夜,來到這個人家,但見窗亮,主人還未入睡。
敲了敲門,裏麵卻無聲響。
費千金一推,門開。“嗬嗬,沒插門。”
兩人入內,但見房間內盡是紙張,床上、桌上、地上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一個老儒生趴在地上睡著了。
“先生,先生。”魏四過去推他幾下。
“誰?”儒生猛聽見聲音,驚叫著爬起,身上粘了許多紙。
魏四正欲答,費千金驚喊道:“燒起來了!”放在桌上的蠟燭已燃盡,火苗把上麵的紙張燃起。
“啊。”老儒生一下子不知所措。
魏四一個健步上去,將火撲滅。若再晚些來,恐怕整個房間都會被點燃。
“我拿燭。”昏暗中,老儒生尋到新燭點上,房內通明一片。
“先生是蘭陵笑笑生吧。”魏四很禮貌地問道。
老儒生一愣,“老生號蘭陵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