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翔又揮手大喊:“把他們包圍起來!”
可身邊的士兵不過二十餘名,那邊丐幫的人足有一百,如何包圍?士兵們跟在他身後都未動。
見官兵來到,乞丐們出現一些混亂。梁達明手一舉,“安靜!”霎時安靜下來。他笑著向前,拱手作揖,“張大人,尤捕頭,丐幫出現些小狀況,驚擾兩位,慚愧慚愧。”
張鳳翔和他也是熟人,過年過節沒少拿過煤火費之類的孝敬錢。“原來是梁長老,既然是丐幫內部的事,你自己處理吧。別把動靜鬧得太大,不然本官不好交差。”
“自然。”
“尤捕頭,沒啥大事,咱們走吧。”張鳳翔轉過去對尤三妹道。
尤三妹突然看見魏四,不禁問道:“梁長老,魏四也是你們丐幫弟子?”
梁達明回頭望他一眼,笑著答道:“正是因為他來此滋事,惹惱我這些弟子,發生衝突。幸好我及時趕到製止,否則將難以收拾。”
魏四走過來,“張大人,尤捕頭,丐幫打死打傷我的人,還請兩位為我們做主。”
“怎麼又是你!”張鳳翔一見他,情不禁地怒氣衝到心頭,“死兩個賤民又能怎樣,這一年不知要死多少人,都讓我來做主,我忙得過來嘛!”人命在他眼裏如草芥。
“我丐幫弟子也有死傷。”梁達明道,“我認為大家就此作罷,不要相互追究糾纏不清為好。”
張鳳翔道:“魏四,你看人家梁長老,多大度。好,就這樣,大家快點散去。若再有鬧事者,決不輕饒!”
魏四望向尤三妹,希望得到幫助。可這種狀況下,尤三妹雖有心卻也無能為力。
魏四咬牙切齒,恨自己也恨這個世道。他緩緩走回,對費千金道:“把所有人都帶回去,包括屍體。”說完,大踏步穿過人群,穿過官兵,向回走去。
天漸漸昏暗,漫天大雪在西風的吹動下,打向人們的身上。逆風而行的魏四麵孔被冷雪肆意地蹂躪,睜不開眼。他也不想睜開,不想看見這渾濁的世界,不想看見這淒涼的人間。也許,他更不想看見悲催的自己。
在這渾濁的世界,在這淒涼的人間,悲催的他是那麼無助!
死亡三人,重傷致殘者五人,其他人或輕或重都有傷。魏四的人馬在此次事件中幾乎損失殆盡。
除去搶去的銀兩,除夕前兩日又去掉安葬費,醫藥費等,魏四他們這幾個月積攢的銀兩已用得差不多。
這兩夜魏四徹夜未眠,他要做一個選擇,對這些跟著他的人。
除夕夜,因為有傷,有的坐著,有的躺著,但仍堅持圍成一個圈一起吃年夜飯。菜很簡單,但有三壇酒,這是楊守勤、馮夢龍聽說他們出事,送過來的。
老範他們將碗倒滿酒,放到每個人麵前。魏四端著酒來到中間,“各位好弟兄好老哥,謝謝你們在這半年陪著魏四,魏四打心裏感謝你們,先幹了這碗!”
“魏四哥,我們願意跟著你。”大家七嘴八舌地表達這一個意思。那幾個重傷的也忍痛爬起靠壁端碗。
“幹!”魏四一口飲盡。
“幹!”費千金、劉應選等人跟著飲盡。
接著又倒滿。魏四帶著愧意環顧大家,“由於魏四領導無方,無甚本事,害得各位兄弟跟著受苦受罪。阿牛他們三個丟了性命,阿狗他們幾個也終身殘疾,我對不起大家,我向大家道歉!”說完,他向四麵鞠躬。
“魏四哥,你這是做什麼!我們願意跟你,你沒有對不起我們!”大家紛紛喊道。
“這杯喝掉,還請大家原諒魏四。”魏四雙目盈淚,一飲而盡。
“喝,喝。”眾人大喊著把酒飲盡。
“應選,錢還有多少?”老範三人倒酒時,魏四問。
劉應選每天都要查一遍,腦子裏記得很牢,“還有二十兩缺一點。”
魏四閉目計算一下,心裏有了底。
費千金感覺到味道有點不對,不解問道:“魏四哥,你要做啥?”
魏四苦笑下,沒有回答。端起酒碗,道:“相識是緣,就為咱們的相識幹了這第三碗。”
“好。”大家又大口喝完碗中酒。
“下麵我要告訴大家一個決定。”魏四低沉地道,“應選那有二十兩,我這有搬太師椅的十兩,賣掉馬和大車,應也有二三十兩。我決定把這些錢分給大家,就此散夥!”
屋外寒風肆虐,象是要撕毀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