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驚恐著閉緊雙目。卻沒被踢,他又睜眼,便見一人體格健壯,抬腳至宋二剛肩頭,猛力下壓。
一隻腳站著的宋二剛慘叫聲,重重仰麵摔倒下去。
那人自是魏四,不忍見書生被欺,跑過來撂倒宋二剛。“快走!”上前一大步,拉住書生的手,跑去。
這書生的手好是滑膩。跑不多遠,魏四停下。書生使勁甩開他的手,氣喘籲籲,“多謝好漢相救,請問恩人大名。”
“快些走吧。”魏四擺擺手。
書生想了下,打開包裹,裏麵竟都是女人飾物。他挑了個金釵給魏四:“盤纏用盡,隻有這些我娘給的飾物,這個金釵給你,算是報答相救之恩。”長得像女人,說話也像女人般細聲細氣。
魏四本想回絕,見遠處王泰那四稅監正搖晃著走來,不想耽誤,便接過金釵道:“公子快走吧,萬一他們回來尋仇……”
書生趕緊將包裹整好,被在肩上,向魏四拱手告別,“今日大恩,來日必報。”
裝得像個老江湖,為啥讓人覺得這麼別扭呢。魏四搖頭苦笑下,迎上王泰。
“王大哥,我是肅寧魏四。”魏四擋住他們的路,恭敬地道。
王泰楞了下,那趙祿問他:“你親戚?”他搖搖頭。
“我……”魏四正想詳細敘述兩人的淵源,從遠處急匆匆跑來和王泰一般裝束的太監,“公公,陳矩、田義兩位公公急召,速回司禮監。”
“有什麼急事?”趙祿問。
“小的不知。”
王泰道:“還是快去吧,惹急這倆,可沒好果子吃。”四人匆忙隨那太監回轉,哪還理會眼前魏四。
悻悻走回的魏四發現胡同口立有兩名士兵,圓帽、醬紫飛魚服、腰係鸞帶挎繡春刀。心中一緊,這裝扮似是錦衣衛。裝作無事走過,瞥了眼,破屋處亦有。
不敢停足,快步走過,不覺竟來到王泰家外,便走入。
王泰媳婦正在晾衣服,大概昨日想起太多委屈,忘記收衣服,落滿沙塵,重新洗過。
“王泰大哥沒回來嗎?”明明知道不在還這樣問,魏四心中罵了自己一句虛假。
“好幾天沒回了,你願意等就坐那等吧。”她指了下長凳,自顧忙起來。
魏四點頭坐過去。那間破屋怎會引來錦衣衛呢?千金他們不會出事了吧?魏四擔憂起來,不覺打起瞌睡。
“秀蓮,你哥腰傷了!”過不多久,院內突然進來幾人,一進來便大喊。
魏四抬頭望了眼,忙低頭。是宋二剛被四個手下攙扶著走入。
這女人叫宋秀蓮,出屋對他們道:“傷了便去看郎中,來我這作撒子。”
宋二剛右手按著腰部,忍著疼痛道:“已經配了藥,拿去給哥煎了。那邊不是有間屋子空著嗎?我這幾日便在那養傷。”看見坐著的魏四,問秀蓮:“這人誰?”
“是他同鄉。”畢竟是親哥,宋秀蓮接過藥。
四人把宋二剛扶向那屋,他發出殺豬般嚎叫:“痛死老子了!找到那人,我要將他碎屍萬段!”魏四那腳“下踢”,迅猛有力,宋二剛後背結結實實地著地,整個骨架都像散了般。
魏四不敢久留,走進廚間,對正準備熬藥的宋秀蓮道:“嫂子,王泰大哥回來,你便告訴他肅寧魏四來尋過他。”
秀蓮連應也懶得應,因為她知道他這幾日不會回來,聽說最近和一個窯姐打得火熱。還是不要回來的好,每次回來不是打就是罵。
回到破屋,錦衣衛都離去,費千金他們已在屋內。
“剛才怎麼回事?”魏四問。
費千金答道:“魏四哥可知去年妖書一案?”
魏四搖搖頭。
“當時朝廷許下重賞捉拿妖書作者,鬧得京城沸沸揚揚,人心惶惶。這屋的主人的便是寫那書之人,去年底被他弟弟舉報後,捉拿三日便被斬首。”
“象這等朝廷重犯,早就應被抄家,為何錦衣衛今日才來?再說為何沒有封屋呢?”
費千金笑道:“朝廷大事,誰能知道。這些錦衣衛把那些爛書拿去便了事。”指指已空的房屋一角,本散落那處的書和紙張都已搬去。
魏四搖頭歎道:“既是大案,連現場也不保護,犯人處決多日才來搜查他的家,真是可笑。”
費千金和小乞丐們不懂這些,倒很開心,畢竟這裏可以擋風避雨。
由於宋二剛在王泰處養傷,魏四叮囑眾乞出門小心,自己也未再去王泰家,連續幾日都在廣寧門處等待。眼看就是宮裏招人的日子,卻未再見到王泰,魏四心中不免躊躇。
裏麵沒人,做什麼事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