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小小祭酒呀。稅監們相互望望,繼續腳踢似無聲息的龍鏜。
楊漣?這人可大大的有名。魏四不覺多望他幾眼。
“豈有此理!”楊漣見被忽視,又大聲向遠處士兵喊道:“你們負責京城治安,如此情景竟置之不理,如何對得起浩蕩皇恩?”
“他敢對皇上不敬,實在該打!”趙祿不屑地楊漣說了句,揪起奄奄一息的龍鏜,一記重拳打在胸上。
龍鏜“哇”地吐出大口鮮血,咽氣斃命。
“你們……”楊漣大步向前,推開趙祿,抱住龍鏜屍體。
“他該死!”趙祿四人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圍觀人群散去,便似被殺的是隻小雞或者小貓,人情淡薄一覽無遺。
一城門兵走過來對楊漣道:“大人,他們是皇上的稅監。你還是快走吧。”
楊漣的胡須氣得抖動不停,“那他呢?”
“交給我們吧,找個地埋了就是。”那兵輕描淡寫地道。
“哼。”楊漣抱起屍體,問:“西城兵馬司衙門在何處?”
“大人是要……”
“我要去報官!”楊漣麵目鐵青,胸脯劇烈起伏,憤恨難消。
那兵不敢再多語,“向北過宣武門,再往西拐豐盛胡同往北便是。”抬頭,楊漣已大踏步而去,身影在落日餘暉下濯濯閃光。
魏四在遠處望著這一切,心情紛亂不堪。這京城之地,遠比那小小肅寧複雜多了,魚龍混雜,善惡難辨,該如何繼續自己的路呢?茫然的腳步蹣跚向前,可路在何方?
“你,過來!”
魏四望去,見角落處有十多個衣衫襤僂的乞丐,一人正向他招手。走到跟前,見這些乞丐除招手那人比自己年齡略小,其他人都是十來歲,有兩個看上去十歲都不滿。
“剛來京城?”那當頭精瘦乞丐客氣問道。
魏四點點頭。
“來京城作甚?”
魏四當然不說入宮當太監的真正目的,道:“來投親戚。”
那乞丐一聽,很失望地擺手道:“還以為和我一樣呢。那你走吧。”
魏四轉身欲走,跑過來一個小乞丐,大喊道:“宋二剛來了!”乞丐們大驚散去。
“奶奶個熊,又讓費千金這個龜兒子溜了!”衝過來的是十多個乞丐,個個五大三粗,手持長棍。當先者人高馬大,頭上無發,應是宋二剛。
“那還一個。”有人指著魏四。
“哈,給我打!”宋二剛揮棍打了過來。
魏四忙擺手,“我,我不是……”見那些人氣勢洶洶地撲來,哪會聽他辯解,隻好拔腿而逃。
那群人不依不饒,把魏四逼到民居的一個死胡同裏。
不行就拚了。魏四見牆爬不上去,走投無路,手握懷中短刀,轉身準備一拚。
“快上來!”一根繩子從牆上落下,探出費千金的腦袋。
魏四抓住長繩,雙腳蹬牆,借力到了牆上,見另一麵是個土堆,費小金與那些小乞丐蹲在那不敢吭聲。
“噓,趴下,別出聲。”費千金擺手示意。
不一會,另一邊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接著聽到宋二剛的四川語音:“費千金你個龜兒子,西城是老子地盤,下次見到打死你個龜兒子。”
然後一陣起哄後離開,恢複平靜。
費千金舒口氣對魏四道:“你去找親戚吧。”
親戚?我哪有親戚?魏四停頓想了下,道:“實不相瞞,魏四京城並無親戚,無處落腳。”
“我就說看你走路架勢,應該和我們一樣嘛。”費千金喜道。
哦,這一路而來,我的走路架勢都和乞丐無異嗎?魏四心中苦笑。
“走,魏四大哥,到我那橋下去。”費千金欣喜相邀。
“老大,宋二剛前夜不是找到那了嗎?”一小乞丐道。
費千金一拍腦門,“那裏去不得,那就去‘總部’吧。”
“總部”是間破屋,由於隱藏在四周房屋內,很不顯眼。“這間屋子主人去年死了,都說鬧鬼,無人敢呆。嘿嘿,我費千金可不怕。”
屋裏竟然還兩張破八仙桌,一角堆了些破書,落滿灰塵。
“小文、小武,去把吃的拿出來。”
那兩個年齡最小的跑進側屋,很快端出兩個盆,內有饅頭,剩飯剩菜等。
擺到桌上後,費千金招呼眾乞跪在魏四麵前,齊呼:“拜見大哥!”
魏四不解,“這是……”
月光透窗而入,整間屋似在迷離中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