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嚇一跳,渾身哆嗦,下車便跪地磕頭大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把鞋子給我!”魏四見他腳上穿著嶄新布鞋,激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
老漢心中困惑,抬頭道:“好漢,我脫,我脫。”偷眼望去,對麵搶匪身材魁梧,滿頭散發,衣服破爛,臉上汙穢不堪,光著的腳紅腫。善心大發,好意地道:“好漢,我車上還有兩件兒子的舊衣服,你也拿去吧。”
魏四一愣。這老頭心腸不壞呀。“吃的有沒?”
“有,還有一些。”
“一並拿過來。”
老漢把鞋子脫去甩給魏四。魏四喜出望外地穿上,太小,擠得腳很疼。“穿不下。”
老漢正在車上拿衣服和食物,聽到此話,歎著氣又拿出兩雙舊鞋子,“我兒子和你體格差不多,你穿穿試試。”
魏四接過就穿,正合適。喜道:“魏四謝過大伯。”說完有些後悔,怎麼可以暴露真實身份呢。
魏四?老漢盯他半天,拍腿大笑:“你個臭小子,為啥跟叔開這種玩笑。”
又是認識的?魏四疑惑望著他。
“我是王家溝的老王頭呀,怎麼不認識了?”老王頭上前連拍他兩下。
“王叔,哦,你是王叔。”魏四隻好裝下去。
老王頭搖頭,“怎麼混成這樣了。前年我去梨花村拉貢梨時,還很威風嘛。”
又是拉貢梨的。魏四尷尬笑道:“不瞞王叔,小侄欲去京城……”把遇到劫匪的經過說了一通。最後補充句:“王叔過那段路時切要小心。“
老王頭笑道:“那田虎田豹本也是送貢梨的車把式,不會為難老漢的。”
看魏四渾身無力,知饑餓許久,遞過去兩個大餅,“我兒子孝敬我的,是京城的玩意,你快些吃點。”
魏四不再客氣,盤坐路邊狼吞虎咽。“你兒子在京城啊?”吃著問道。
老王頭歎氣道:“泰兒十二歲便淨身入宮,如今已近二十個年頭了。”
對呀,兄長說的那人不就是他兒子嗎?魏四笑道:“王泰混得不錯嘛。”
老王頭點頭,“還行,在宮外做什麼稅監。這不,今年大年我便是在京城他家中過的?”
“家?”魏四疑惑。
老王頭解釋道:“花錢在外買了間舊房,又找了個‘老婆’照看。”
太監也能有家。魏四心中譏笑。猛然想起自己也是此類人,心中隻剩酸楚。
“若沒有泰兒,我又怎能攤上運貢梨的差事。”王老頭道。
他應不知我自閹之事,魏四想,便未主動提起這羞人的事。倒是王老頭非常熱情地問他去京城何事,他隻好敷衍,“肅寧這地呆膩了,去京城逛逛。”
王老頭道:“若與難處,可去找我泰兒。”
“魏四記住了。”
臨走時,除了那兩雙舊鞋,那兩身衣裳外,又留下兩個大餅。
魏四重新上路,心中很是感激。
由於雙腳疼痛,行動緩慢。又兩日,眼前一片開闊,河流增多,村莊也愈加密集。已出了山區,進入冀中平原,是任丘地界。
路上行人開始多起來,時有拄著木棍,手拿破碗的乞討者出現。魏四摸摸懷裏那半個餅,慶幸自己精打細算,一直有食物保持體力。
突然身後馬蹄聲響起,忙靠路邊望去,六匹快馬奔過,其中一人竟是黃胖子。馬上的他騎術精湛,全無肥胖臃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