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忌提起這隱私的魏四怒火中燒,站起,手已伸向懷中,“你找死!”
“你看看這個無賴,當年離開飯莊時,又是哭又是鬧地不讓我報官。我也是看你可憐,不僅未報官,也未讓你賠償那些酒肉。”張俊連退幾步,“楊公子,我看你是老實本分的讀書人,千萬要小心。”
“哈哈。”楊守勤反而大笑,“好個性情中人,這世間獨缺魏四兄長這般男兒。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魏四兄,若不嫌棄小弟家貧,隻一文弱書生,小弟願與兄長八拜結為異性兄弟。”
我是來要你命的。魏四對這位迂腐書生實在無奈,又擺出無賴相,“什麼八拜九拜的,隻要有酒喝有肉吃,便是我魏四兄弟,我的兄弟遍布肅寧,你給我靠邊。”說完欲走,不願繼續糾纏。
“好,咱就不拜。”楊守勤端起酒杯遞給魏四,自己也端起,到他一側,“兄長在中,小弟在邊,這杯酒飲完便是兄弟。”其實他比魏四要年長幾歲,但魏四人高馬大,皮膚黝黑,胡子拉碴的顯老很多。
怎麼這樣,好歹話也聽不出啊。魏四側目望著他飲盡杯中酒。好吧,好吧,我不喝不知道你又要說什麼。魏四隻好舉杯飲盡。
這位公子莫非瘋了,這魏四躲都來不及,他還硬往上湊。張俊搖著頭離開。
楊守勤拉著魏四坐下繼續飲酒。書僮回來,他問道:“送到否?”
書僮點頭。
“嗬嗬,坑爹,坑的真是爹。”他苦笑下。
魏四已無殺他的念頭,又問道:“你在肅寧可有仇人?”
楊守勤的稱呼已變,“小弟來這肅寧不過三日,何來的仇人?魏大哥怎會有此一問?”
難道那黃胖子讓我殺他,隻是為了開心?魏四道:“隨便問問。”然後舉筷夾菜而食。
這時,街上一陣混亂,幾個衙役護著肅寧知縣黃繼忠走入。“楊世侄,果是楊世侄。你爹可好?”他來到桌旁,滿麵帶笑。
楊守勤淡淡地道:“我父親他還好,隻是沒有世伯您這般風光。”
黃知縣擺手搖頭,“哪裏,哪裏,隻是七品知縣。”有些言不由衷,表情還是很得意。“那日見到世侄名帖,隻以為他人冒充,故未相見,世侄莫要見怪。”
“世伯為何現在到此呢?”楊守勤有意問道。
“因這二字。”他將名帖放在桌上,指著“坑爹”二字,“世侄,這是何意?”
楊守勤說得很委婉,“當年世伯和我父指腹為婚,雖過去多年,我父猶不敢忘。送小侄進京趕考時,囑咐到肅寧拜會世伯。誰知吃了閉門羹,小侄不知回慈城如何向父親交代,故寫下這二字以做安慰。”
“誤會,誤會。”黃知縣忙擺手掩飾。其實當他看到名帖後就已知道來人是誰。當年他與楊守勤的父親楊世思乃同窗好友,因家中變故,得楊世思幫助才渡過難關。後來兩人媳婦俱都懷孕,指腹為婚,以示交好。但那楊世思隻願做個私塾先生,教書育人,十分清貧,黃繼忠入了仕途後便很少聯係。
能讓翠雲嫁到他家去受苦嗎?所以那日裝作不認識。不成想這小子今日又把名帖送來,還寫著那兩字。讓他好生疑惑。想起那楊世思當年也結交過一些朝廷中人,心中有些後怕,忙來到飯莊。
“賢侄此去京城,明年春考必能榜上有名,到時我便讓翠雲與你回鄉成親,還了我們老一輩的心願。”黃繼忠陪笑道。這句話也可以這樣理解:你若不能榜上有名,便不要提此事。
楊守勤當然聽得懂,很自信地道:“若不能高中三甲,克之便不迎娶翠雲姑娘。”
“好,賢侄好誌向。”黃繼忠心中得意。三甲,哪那麼容易?
你個呆書生,中了人家的套還不知。魏四在旁心想。你若中了三甲,說不定能娶皇上的女兒,幹嘛娶這個勢力小人的女兒呢。看來我得幫幫你,我的結拜兄弟。
“弟弟這話,我不同意。”魏四擺手道。被楊守勤稱呼為大哥,他已有了做大哥的感覺,也不願意去計較年齡的差異。
黃繼忠一擺手,“你個魏四懂什麼,給本官一邊去。”連縣官老爺都知道他,看來我們魏四在肅寧的名聲確實挺大。
楊守勤卻很恭敬地道:“願聽魏大哥教誨。”
魏四道:“若你高中三甲,便不娶他女兒;若你未中,則應娶她女兒。”
“這是為何?”楊守勤與黃知縣幾乎同時發問。
“他不是看不起你嗎?那你就該還他一個看不起。你剛才那句話,不配做我魏四的兄弟。”魏四的回答很幹脆。知縣姓黃,黃胖子也姓黃,莫非有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