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離婚兩個字,沈夕夕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可仔細回想一下,慕修遠的確是說了離婚兩字。她的心像是霍地開了個口子,帶著血腥味的疼意四處流竄,從心尖直直地噴向她咽喉處,讓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她怔怔地看向慕修遠,他在說完話就垂了眼皮,側坐著後靠在沙發背上。臥房裏的水晶燈經常有清潔工過來擦拭,所以沒有汙垢,散發出的光芒很是璀璨耀眼。
此刻,一身黑衣的慕修遠亦是無比璀璨耀眼。他長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射出好看的暗影,側顏的線條透著僵硬冰冷。平靜如常,像是一潭無波瀾的春水,看不出任何情緒。
沈夕夕兩隻手都攥緊了手機,沒有指甲蓋的無名指泛出離心的痛來,卻怎麼都分散不了心裏尖銳的疼痛。她拚勁了力氣,壓抑住嗓音的堵塞物,說出了一個字:“好。”
在她說完好的時候,慕修遠依舊冰冷安靜的坐著,沒有任何神情變化。她眼裏閃著淚光,抿唇一笑,站了起來,為了不讓腳步發顫淩亂,她走得有些慢。
在她背對著慕修遠的時候,慕修遠便撩起了眼皮,緩緩地看向她背影。他不敢看她,怕多看她一眼就心軟、就會終止假離婚這個計劃。
雖然明知道是假離婚,他的心裏也霍然地被戳了個洞。這一次是假的,卻像極了演習。他很擔心,怕有些事情,演習著假的,就會變成真的。
可此時要是不虛假一番,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平息自己的怒火,該怎麼挽回自己的自尊。
他真的想知道,和他離婚後的沈夕夕,當真會比跟著他過得開心嗎?和他離婚,才是她沈夕夕想要的生活嗎?
走近浴室,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沈夕夕被嚇了一跳,咧嘴苦笑著。她眼圈周圍都是黑乎乎的,臉上還沾著黑乎乎的小粒子。大約是她最開始哭的時候沒有注意,把唇蜜也在下巴和嘴巴周圍抹開了。
整個人,就像是周星馳電影裏經常出場的如花一般。慕修遠到底是慕修遠,看到她這種模樣,還能如此鎮靜地跟她說話。
也難怪他說完話,連看都不願意看她。
因為卸妝水在梳妝台上,她怕出去又要麵對慕修遠,便用洗麵奶洗了五遍,才算是洗幹淨了自己的臉。
但是因為用洗麵奶搓了太多次,她的臉有些受刺激,都泛著紅,眼睛也腫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終於要離婚了。
她三番五次地跟慕修遠提離婚,可當慕修遠終於帶著律師來跟她離婚的時候,她卻沒有解脫感,反而像是被帶刺的荊棘捆綁著,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疼。
她哭著在心裏嘲笑自己,果真是作女、白蓮花。可眼下不離婚又能怎麼辦?慕修遠容不下她為其他男人懷過孕、流過產,他想娶的是她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