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遠幫她吹著頭發,她的發絲很不乖順,飛舞在他指縫間,細碎零星的幸福感讓他殺氣深深的麵色柔和很多。
電視牆是冷灰色,電視翻轉在裏麵,冷灰色的牆麵,模糊映出他們倆的身影。
沈夕夕盯著細心給她吹頭發的慕修遠,本應該是滿心的幸福,卻因為爸爸犯的罪再也忍不住眼淚。
突然間,她很怕失去慕修遠,怕到比死亡還要怕。
一直以來她刻意逃避的罪孽,還是硬生生的擺在了她麵前。
這件事,隨著跟慕修遠感情的增進,她貌似越來越逃避不了,心裏也越來越在意。堵在她心裏,卻像是壓抑住了她的呼吸係統,一呼一吸都帶著壓抑的疼痛。
沈夕夕猛地轉過身,慕修遠一怔,停住了撥她頭發的動作。
沈夕夕不敢看慕修遠,擋開他手上的吹風機,抱住他,埋首在他胸膛前,哭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爸爸綁架過你,對不起,害死了你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了對不起,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當年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
慕家把所有的新聞都壓了下去,她媽媽和弟弟都不願意說當年的詳情,她也沒有途徑可以查,她隻知道她爸爸因為綁架慕修遠、間接害死了他媽媽,被慕家送到了監獄。
她想彌補,想贖罪,可慕家什麼都不缺。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才能還掉這筆人命債。
沈夕夕無助的在慕修遠胸膛上左右搖晃蹭著腦袋,“修遠,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贖罪,我想贖罪,我不想再背負著這些。我想好好跟你在一起,我一個主意都沒有。你聰明睿智、又有能力,你告訴我辦法好不好,隻要你說,我都去做,我真的想贖罪。”
懷裏的沈夕夕顫抖不已,慕修遠本就心煩氣躁,一心疼沈夕夕,便更加心煩氣躁。他眉眼緊緊蹙著,拇指一動關了吹風機,隨手把它往櫃子上一扔,雙臂摟緊了懷裏的沈夕夕。
沈夕夕邊說邊哭,眼淚滲透他的襯衣,濕濕地貼在他左胸膛上,那眼淚像是有腐蝕力一般,隻腐蝕的他整顆心都疼起來。
慕修遠也沒有辦法,這是一個死局。人命關天,即使他可以因為愛沈夕夕,而原諒沈如山,可他父親不能,他外公不能,他舅舅也不能。
他們不能原諒沈如山,就不會接納沈夕夕。他的婚姻得不到慕家的承認,他一意孤行,連他也會被趕出慕家。
趕出來,就趕出來了,他慕修遠靠自己也能養活妻兒。
但是,他母親的意思呢?沈如山綁架他,這其中最無辜的,就是他母親了。
他母親會不會接納沈夕夕呢?他隻在意他母親的想法,可最沒法表達想法的,就是他已經不在世的母親。
遲疑了許久,連一直對時間敏感的慕修遠,都不知道自己遲疑了多久,也不知道沈夕夕哭了多久。
他抬起手,無力地揉了揉沈夕夕半濕不幹的頭發,竭力平穩了情緒,安定懷裏的沈夕夕:“夕夕,以前的事,我們不再提了。這件事,錯不在你。我媽雖然是生氣離開的,但你說過要給我生一窩小猴子,等你生一窩小猴子以後,我媽就不會那麼生你氣了。畢竟,你不給我生孩子,我也不會找其他女人生孩子,我就真的絕後了。我媽,應該不想我斷子絕孫。”
沈夕夕生了他的孩子,他母親就算再討厭沈夕夕,也應該會看在孩子的份上,接納她。
聽了慕修遠的話,沈夕夕像是在黑夜中無助的行走,卻猛然間看到了一絲光亮。
她從慕修遠懷裏離開,眼淚還懸在睫毛上,小臉上燃起了一絲希望,認真問他:“修遠,如果我給你生很多、很多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彌補我爸爸犯的錯?你媽媽是不是就可以安息很多?說不準還會認可我這個兒媳婦?”
慕修遠本來是安慰沈夕夕,被她這麼認真一問,怔了幾秒,遲疑著慢慢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還沒反應過來,沈夕夕就擦了擦眼淚,推著他朝床走去。
慕修遠被沈夕夕撲倒在床上,才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而從未主動過的她,顯然很緊張,趴在他身上,緊抿著雙唇,連解他襯衣扣的手都抖動著。
慕修遠本來心情陰鬱,而雙手笨拙解他衣扣的沈夕夕,緊繃著小臉,很是認真,那副小表情就是:我一定要完成任務,不管多麼艱難,我都要誓死完成任務。
他失笑,捏捏她淚盈盈的小臉,“夕夕,現在還早,我還有事要處理,等我忙完回來,我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