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流進耳朵中,沈夕夕才發覺自己哭了。
八年前的事情,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從醫院醒來,身子還虛弱著就被媽媽和弟弟架上火車,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小縣城。
說是陌生的縣城,她連對媽媽和弟弟的記憶都是陌生的。她十七歲以前的生活,像是一張白紙。
從舅舅、舅媽的冷嘲熱諷中,她零零散散的聽說了一些,拚湊起來,像是旁人的記憶一般。
他的爸爸綁架了全國首富、慕氏家族的繼承人慕修遠,爸爸被抓後,媽媽為了躲避慕家的人,為了躲避其他人的閑言碎語,帶著大病初愈後的她和弟弟來投奔姥姥。
說是投奔姥姥,但是她年齡已大,又是婦道人家,家裏的一切都是舅舅、舅媽做主。
在小縣城讀高二、高三的那兩年,她過得稀裏糊塗,舅舅、舅媽的冷嘲熱諷,姥姥、媽媽的委曲求全,讓她的生活和思維混亂不堪,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隻知道好好學習,考好大學,找好工作。
大學選專業的時候,為了自己丟失的記憶,她選擇了心理學專業。可是恢複記憶是需要旁人的幫助,或者往事的刺激,她媽媽和弟弟連提都不願提在C市的事情,更別說幫她找記憶。
他們更恨不得失憶的是自己,談到沈夕夕的失憶,隻剩了羨慕。可他們哪知道失憶的痛苦,整天都像活在夢裏一樣,彷徨不安。
弟弟在A市上大學,男朋友也調到這個城市工作。她在遭遇了客戶騷擾後,舍棄了在S市的高額薪水,跟隨著弟弟和男朋友來到A市。
不曾想,找工作的第一天就落到了慕修遠的手裏。
慕修遠離開了十分鍾後,臥房有人敲門,打斷了沈夕夕的思緒,她想到不會是慕修遠,他哪來的好修養還敲門。
沈夕夕高喊了一聲,“請進!”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別扭至極。她有什麼資格喊這兩個字,她也不是這家的女主人。
莫姨端著一碗紅糖薑水進來,雙眼不時掃看著房間裏的一切。她把托盤放在床邊矮幾上,垂首站立著,臉上顯出溫和慈善的笑意,“剛剛少爺問我有沒有衛生巾,我都多大歲數了,已經用不著那東西。少爺就出去給您買了,讓我先給您送一碗紅糖薑水來。”
莫姨說話時一直忍不住笑,她從小看著慕修遠長大,第一次見他剛剛那副模樣。挺拔高大的身子,板正著臉,冰冷的話,一開口卻是問她有沒有“衛生巾”。
沈夕夕光想象已經能想出來,慕修遠那副一本正經的尷尬模樣,卻沒有心情跟著莫姨發笑,她尷尬地扯著嘴角,表示回應了莫姨。
莫姨一句話笑了好一陣,還想再與沈夕夕說些旁的,臥室的門就被人踢開了。
“砰”的一聲,莫姨應對慕修遠的壞脾氣輕車熟路,慕修遠一走過來,莫姨就低頭說了一句,“少爺,沒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她急急走了出去。
沈夕夕的生理痛本來就嚴重,看到慕修遠,心裏一害怕,肚子就更疼了。她蜷縮著身子,裹緊被子,隻露著兩隻眼睛看慕修遠。
慕修遠一皺眉,猜到莫姨剛剛和沈夕夕說了什麼,他的壞脾氣冒出來,把手中的購物袋扔到沈夕夕的枕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