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老仵作的身上。
李閣老一臉的灰敗,他還想著扶佐明君,重整山河呢,現在明君逼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這是多響亮的一記耳光?
老仵作跪在地上,謝太師和寧小藥先後都發話了,這位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李閣老將手緊緊地握起又鬆開,跟這老仵作道:“說吧,說實話,聖上聖明,定不會怪罪於你。”
就算李閣老這麼跟老仵作保證了,這位大理寺最年長的仵作也是讓眾人等了好半天,才開口道:“夫,夫人沒有死。”
庭院裏沒聲音。
寧小藥盯著謝太師看,想看看這老頭兒能不能瘋。
謝太師的喉節快速地哽滑了很多下,才衝這老仵作道:“你說什麼?”
老仵作好像剛才說話時,將勇氣用盡了,這會兒又不敢說話了。
寧小藥挺幸災樂禍地跟謝太師說:“人老人家跟你說,你媳婦沒死,聽見沒啊?兩個字,沒,死!”
“這不可能,”謝太師搖頭。
寧小藥說:“我去,原來太師你盼著你媳婦死啊?”
“這不可能,”謝太師還是這句話。
李閣老盯著王氏夫人仔細看了看,李老爺子也不相信,王氏夫人這樣子了,竟然沒死?
“你是什麼人?”謝太師怒聲衝老仵作道,這個人一定是寧玉的人!
老仵作抬頭看謝太師,這要是平日裏,老仵作一定不敢這麼做,不過今天老仵作真想麵對麵地問謝太師一句,您是瘋了嗎?命夫人當著眾人的麵裝死?死是這麼好裝的?
“說,”謝太師喝問道。
寧小藥說:“你衝人發什麼火?”
樓子規這時小聲問寧小藥說:“王氏什麼時候能醒?”
寧小藥蹲下了身,抬手拍拍王氏夫人的臉,衝王氏夫人喊道:“醒醒。”
寧小藥手勁大,進化人種的力氣,讓昏迷中的王氏夫人瞬間就被疼醒了,“啊”的一聲呻吟,王氏夫人就睜了眼。
院中的丫鬟婆子聽王氏夫人出聲了,嚇暈過去好幾個。
所有的人都盯著王氏夫人看,有愕然有害怕,但就是沒有為王氏夫人的“死而複生”感到高興的。
寧小藥掃一眼院中的眾人,衝王氏夫人搖了遙頭,這人緣也算是差到一定境界了。
“這是怎麼回事?!”李閣老怒聲問謝太師道。
謝太師再聰明,再睿智,再有心機的人,這會兒也傻眼了,他明明看見王氏撞上燈台的啊。
寧小藥抓住機會就跟李閣老告狀道:“太師他冤枉我。”
李閣老看著謝太師先是怒,隨後就又疑惑不解,讓王氏裝死來誣蔑聖上?謝文遠你是腦袋壞掉了嗎?
護國公慢慢地蹲下了身來,伸手去試了一下王氏夫人的鼻息,有氣流從他的手背撫過,護國公的手像被燙了一樣,飛快地往回一縮,看著寧小藥說:“她沒死?”
寧小藥很認真地點頭,“沒死。”
“那這血?”謝太師這會兒也需要一個人來給他解惑。
寧小藥說:“不知道啊,夫人隨身還帶著血包呢?嗬嗬,裝死還挺專業的。”
老仵作從地上扣了一點被血浸著的泥土到手上,拿手撚了撚,又聞了聞,最後更是嚐了一下,然後老仵作道:“這是人血。”
王氏夫人哭喊起來:“老天爺,你為何不讓我死?”
寧小藥說:“你能不哭嗎?”
王氏夫人繼續大哭。
寧小藥拿了手帕,就沾著王氏夫人的眼淚水,給王氏夫人擦了臉,問王氏夫人說:“來,跟我說說,你哪裏不舒服?”
王氏夫人想說頭的,她一頭撞在燈台上,自然應該是頭上有傷,可是王氏夫人發現人們看著她的目光都透著古怪,情不自禁地,王氏夫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寧小藥歪著腦袋著王氏夫人,說:“說噻,哪裏不舒服啊?”
額頭上無傷,頭頂無傷,反腦勺也無傷,王氏夫人慌神地又摸自己的臉,手上有血,可是她沒有感覺到疼痛,“怎,怎麼可能?”王氏夫人問寧小藥。
寧小藥說:“夫人,我也想問你啊,你為啥要裝死呢?”
王氏夫人看向了謝太師。
謝太師坐在抬椅上,周身冰涼,看著王氏夫人的目光發直。
“太師高興壞了,”寧小藥說。
王氏夫人再看看院中的人,這才發現李閣老們也來了,王氏夫人呆呆地躺在地上,她明明是自盡了啊!
“謝文遠,”李閣老冷聲衝謝太師道:“你竟然誣蔑聖上?”
謝太師慢慢地回神,看著王氏夫人的目光如刀一般,這個愚婦竟然裝死?!(太師,你媳婦她是真自殺來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