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寧小藥坐著想,說是得到的遺產吧,好像挺傷害老太君感情的,明明就是護國公府的傳家寶,什麼時候成了謝老太太的遺產了?想到這裏,寧小藥挺著小胸脯說:“謝老太太不是死了麼,我就順手拿了,反正這原本就不是她的東西。”
老太君苦笑道:“聖上,送出的東西,就不是自己的了。”
“不,”寧小藥說:“仗勢欺人得的東西叫贓物,這個就是你們護國公府的,老太君你把它收起來吧,我看著挺值錢的。”
這套鳳冠霞帔對於護國公府來說是無價之寶,哪裏隻是挺值錢這麼簡單呢?
看著匣中的五鳳朝陽冠,老太君紅了眼眶,夫君撞碎頭骨的慘狀,她護國公府被逼上絕路時的淒惶,傷了身子注定無後,孤獨終老的小兒子,種種的往事齊齊地湧上了老太君的心頭,老太君慢慢地曲膝,衝寧小藥跪下了,一個頭磕在地上,哽咽道:“老身謝過聖上。”
正堂中的裴家人,呼啦一下,一起給寧小藥跪下了。
寧小藥從坐椅上蹦了起來,這怎麼又跪了呢?!
樓子規衝寧小藥招了招手。
領會了樓督師意思的寧小藥跑過來,伸手就把老太君扶了起來,說:“不用謝啊,說起來,我得跟老太君你,還有護國公道歉啊。”
裴家人愣怔住了。
寧小藥後退了三步,想鞠躬替先皇那個糊塗蛋道歉,腰都彎了,寧小藥又想來起這個世界的人類動不動就跪的禮節了,想到這裏,寧小藥很幹脆地往地上一跪,速度極快地衝老太君和護國公磕了三個頭。
寧小藥這一下子來得太突然,別說老太君和護國公,就是樓子規,還有站在一旁的裴家人,全都驚呆了。
寧小藥三個頭磕完了,也沒起身,仰頭看著老太君說:“老護國公那事,是我爹錯了,老太君,對不起啊。”
說完道歉的話,寧小藥給自己點了個差評,這話說的,一點誠意都沒有,可她不知道要怎麼說啊,摔!
正堂裏鴉雀無聲的,一個皇帝跪下道歉,這對從小就被教育天地君親師的人們來說,太過震撼,以至於人們呆愣當場,誰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說什麼。
寧小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這反應,老太君果然是覺得自己沒誠意嗎?(你能不瞎想嗎……)
老太君一動不動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寧小藥。
寧小藥撓一下頭,說:“我書讀得少,不太會說道歉的話,我知道老護國公一定是個好人。”
老太君說:“聖上怎知他是好人?”
寧小藥說:“隻有好人才會把清白看得很重要啊,壞人誰在意這個?”謝太師壞事幹盡,被那麼多人罵呢,那老頭兒也沒說去死啊。
老太君點了點頭,將手裏的拐杖一丟,慢慢地跪下了。
“啊,”寧小藥想說不用的,結果想起來自己還跪著呢,沒扶人起來的條件。
兩行濁淚從老太君的眼中流出,當年就算太子殿下為她相公翻了案,先皇也隻是說了一句無罪,謝文遠依舊權傾朝野,她的相公死得悄無聲息,無人再提及。一條命啊,就這麼沒了,連個響都沒有,你讓老太君如何不恨?
“不要哭啊,”寧小藥抬手替老太君拭淚,說:“老太君,我沒辦法讓老護國公活過來,不過以後的日子會好的,我保證。”
老太君給寧小藥磕頭,說:“老身謝聖上大恩。”
護國公一家人再次跪倒在地,寧小藥今天這一跪,長年籠在護國公府上的那股怨氣可以消散了。
寧小藥是想道歉的,看見裴家人的這個反應後,寧小藥求助地看向了樓子規,她是不是做錯了?為啥接受道歉的護國公一家人要跪呢?
樓子規衝寧小藥點了點頭,做的很好。
寧小藥看見樓子規點頭,放心了,自己站起身的同時,把老太君扶了起來,跟護國公一家人說:“都起來吧,你們這一跪,我都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接受我的道歉了。”
護國公起身,很魁梧的漢子紅著眼眶,跟寧小藥說:“是謝文遠害我裴家,與聖上無關。”
寧小藥腳尖蹭蹭地麵,訕訕地說:“那什麼,我是謝太後生的啊,謝太師也是我親戚噻。”
裴家人……
樓子規撫額,這個時候扯這個幹什麼?
“哈,”正堂門外這時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輕笑聲。
寧小藥都沒看見人,隻聽這聲笑,她就能感覺到這人對她滿是惡意的鄙視了。
裴家人聽見這個聲音,臉色都是一變。
寧小藥往門前看去,就見一個身著青色春衫的男子站在門外,眉眼生長的弧度微微下彎,嘴角卻又上翹,這是一個很好看的青年人。
“他就是裴殷,”樓子規低頭跟寧小藥耳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