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督師問,我大哥在哪裏?(2 / 2)

“我何時說過要放你?”

湘夫人怒極大罵道:“小人。”

樓子規轉身要走。

“你們雍寧人都是小人!”湘夫人叫罵道:“我有姑姑被你雍寧商人贖回關內過,結果她被族人逼死,我母親說過,婦人何罪?男子無能!”

樓子規的腳步一頓。

“哈,”湘夫人似乎已經瘋癲,大笑幾聲後,衝樓子規道:“你們樓家人為國戰死又如何?你以為六年前,害你父兄戰死的仗,你們雍寧是怎麼輸的?”

樓子規站在了原地,不見有什麼大反應地道:“你有什麼高見?”

“你父兄還在沙場被圍拚殺之時,你們皇帝就已經跟我們的狼王簽了合約,”湘夫人大笑著道:“我們狼王提要求,要你父兄為北胡戰死的勇士償命,為了休戰,你們皇帝同意了,哈哈哈,樓子規,什麼一門忠烈?你父兄不過是棄子,是祭品罷了!”

刑室裏忽地起了一陣風,兩盞油燈被風吹滅。

湘夫人的笑聲尖利且惡毒,“我父親那時就陪駕狼王,你們皇帝派去的特使就是謝文遠,我父親把你父兄的死當笑話與我大娘說過,我聽見了,我聽見了!”湘夫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的確是個笑死人的笑話。

樓子規看向了湘夫人。

看著樓子規還是在笑,雲淡風輕的,湘夫人的笑容嘎然而止,“你不信?”湘夫人問。

樓子規問:“那個奴隸在你們狼王的圍場裏?”

湘夫人費力地點一下頭。

“狼王不讓他死?”樓子規又問。

湘夫人說:“是。”

幾步走到刑架前,樓子規輕聲問:“這個笑話你父親還說給誰聽過?”

湘夫人說:“你還想找證人?沒有人了,那天我若不是在我大娘跟前伺候,我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我父親此後再沒說過六年前的那場荒原大戰。”

“如果真的是這樣,”樓子規說:“你覺得我們皇帝還會讓我繼續活著,還統領邊關的大軍嗎?”

湘夫人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後就又大笑道:“信不信在你。”

眼皮如有千金的重量,湘夫人又一次閉上了雙眼,她實在是太困倦了。

樓子規抬手,扼住了湘夫人的咽喉。

窒息讓已經入睡的湘夫人驚醒,已經麵無全非的美人瞪大了通紅的雙眼。

手下傳來了骨碎的聲音,樓子規收回了自己手。

死亡來得很快,受遍了刑罰,又被強製長時間不能入睡的湘夫人,終於不用再受苦了。

樓子規的手垂放在身側,剛殺過人的手,在無光的暗地裏看著蒼白的有些嚇人。

躺在角落縫隙裏的小耗子油瓶,把身體蜷成了一個團子,動也不敢動。

樓子規失神地看著麵前幾近全祼的屍體,六年前的那場大戰,謝太師是帶人去過烏夜關,這人在烏夜關稱病一月,閉門謝客,無人得見,這一個月,足夠這位太師大人出烏夜關,與狼王莫都定下休戰的合約了。那時三路援軍,都在半路遇上北胡兵馬阻擊,不得不原路撤回,這原來不是天要亡他們樓家父子,這是人禍?

大戰之後,父親,二哥,三哥的屍體都被找到,這些年來,他一直抱著不見屍體,他大哥就沒死的執念,命人在北胡四處打探大哥的下落,卻原來大哥成了莫都的奴隸?

燒去麵目,割去舌頭,斷去手筋腳筋的奴隸?

樓子規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沾著血的刑架,身形站穩了,嘴中卻又漲滿了血腥的味道,一門忠烈,這就是一門忠烈的下場?

樓督師張嘴,一口血就吐在了湘夫人還帶著體溫的屍體上。近前的油燈方才就被風吹滅,身後的油燈微光無法驅散樓子規眼前的暗影,苦尋了六年,最後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樓子規的心再一次往暗處墜落,恨意如火,怨意如毒,心卻冷著,不知道疼,也不知道這心上又多了幾道傷口,樓督師就這樣一動不動,木雕泥塑一般在黑暗裏,麵對著一具屍體站了很久。

“督師?”在門外等急了的方堂,敲門衝門裏喊道。

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樓子規眨了一下眼睛,將眼中的陰霾悉數隱去了,才一點一點地轉身,麵向了刑室緊閉著的鐵門。

“督師,督師?”沒得到回音,方堂叫門的聲音變得緊張了。

樓子規走到了門前,拉開門栓,打開了鐵門。

方堂敲門的手還半舉著,看見自家督師好好地站在自己麵前了,小方將軍才放了心,說:“督師,那女人到底跟你招了什麼?”

樓子規笑了笑,說:“滿嘴胡言,我已經將她處置了。”

“啊?”方堂往旁邊跨了一步,越過樓子規的肩頭,他看見湘夫人的頭幾乎歪垂到了腰間,一個頸骨斷了的女人,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