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綺樓懶得搭理,甩袖而去。隨便找了家客棧,他已經無處可去。
店小二領他進了房間,見他出手闊綽,便極力推薦店中好酒。
“這京城裏啊就沒哪家的杏花酒敢和我們比,不是小的吹牛,這酒平時都不敢解封,為什麼啊?就怕把天上的酒仙也給勾下來!”
店小二能說會道,沈綺樓大笑,示意有什麼酒盡管上。小二大喜,連忙吩咐將一壇壇杏花酒抱進房間。待到詢問來些個什麼下酒菜時,沈綺樓卻已經摸出銀錠,往外轟人。
小二站在門外,顛顛手中銀兩,得!又是一位不如意的爺,不知是春風失意還是官場失利?
沈綺樓沒心情揣摩別人想法,慢慢坐到桌前,伸手拍開一壇杏花酒,一仰頭咕咚咕咚灌下去。灌得太急,劇烈的咳嗽讓酒液半灑,浸濕衣襟。他全然不在意,手一甩,空酒壇碎在地上。即便這樣,他仍不解氣,索性將桌上所有酒壇一一拍落封泥,捧起一壇三口兩口喝幹,然後摔個脆響,再捧一壇繼續。他越喝越覺得幹渴,越喝越想笑。沈綺樓搖搖晃晃,抑製不住地大笑,將桌上所有東西都揮落地上。酒力發揮得很快,實在是他喝得太多,眼前已經模糊,跌跌撞撞地坐在椅子上,連頭顱的重量都無力承擔,最後歪倒桌上。
這一覺並不舒服,胸口像壓了石頭,透不上氣來。等他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醒來,外麵天色已近黃昏,金紅殘陽一點點雕刻著血色都城。沈綺樓太陽穴抽痛,宿醉未醒,他先是茫然地環顧四周,好久才想起自己在哪。渾身酒氣衝天,熏得頭更痛。他四肢有些僵硬,起身之後需要活動一下才能正常運作。目光無意中掃過桌子,卻發現已經空無一物的桌麵上擺放著本書冊。
沈綺樓隻覺的它眼熟,伸手拿到眼前一看,書冊上赫然題著“無妄”血紅二字,刺得他心一跳,手一抖,差點掉落書冊。而書冊裏還有一封信函,素白紙張上隻有一行字。
綺樓:
吾推演卜卦知命不久矣,特留此書於你,望好好用之。
沒有落款,但那字字戳進沈綺樓心裏,分明是宗主親筆墨印。他顫抖著雙手將信函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間,眼睛一亮,神色亢奮近乎癲狂。
宗主,您是要我習得此心法以完成複仇大業,對吧?您放心,綺樓定不辱使命!
沈綺樓將書冊和信函擺放於桌上,自己撩開下擺跪地長拜,最後一絲金色流光從窗口流瀉下來,鋪陳一室寂寞。
此時的黑耀卻也不好過,他吞了七星岩,肚腹熾熱如火,好不容易挨到托爾金巷便嘔吐不止,將不該吞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後,身體再次變化,視線縮小變矮,直到自己四爪著地,又變回狐狸原形。
他一時難受,縮在牆角不想動彈。
“三叔?”
一聲遲疑的呼喚讓黑曜怔愣。
多麼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在那遙遠的年代,在他還一頭黑發而左眼完好如初的年代,是有誰這麼叫過他。
“真的是你。”一藍衣青年出現在眼前,麵容清俊,發束絲冠,身旁還跟著一個略微年少的女孩,黑發紅唇,清麗可人。
“千香。”黑曜回應。
“你讓我好找。”藍衣青年千香語調平淡,垂在身側的雙手卻緊握成拳。
黑曜看在眼裏,不置可否的笑:“找我報仇嗎?”
“我隻想問你,到底為什麼!”千香到底年少,忍不住心中壓抑的痛楚。他身旁的女孩擔心地挽住千香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