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發戶的審美,真是匪夷所思啊。”手掌的主人是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輕人,他眼光亮閃閃地追著那名姬奴的背影,翹著左邊眉毛議論說。
不知什麼時候,一位身材纖巧的改造女郎已經輕巧地湊到公子哥的身邊,她伸過兩根閃亮的手指,飛快地把鮮紅的酒杯從公子哥手中掠走。
“蘭德裏伯爵是商人出身,他又怎能和諾少爺世代傳承的高雅相比呢。”女郎把晶瑩的杯子湊在唇邊,她用一雙妙目瞥著這位諾少爺,略帶點醋意的評論說。
淩漆微微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回想起了那些荒郊外的冰冷夜晚和生澀得難以下咽的草籽晚餐。他緊緊跟隨在雷米爾的身後,盡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那些光亮和聲響上轉移開。
不過,看起來雷米爾很適應這種場合,她始終用著一種老派到接近怪誕的莊重禮儀,同身邊經過的一名名來賓招呼寒暄。
隨著來賓越來越多,社交酒會逐漸的演變成了一場金屬的狂歡。
最開始,那隻是偶爾傳來的伴隨著縱聲大笑的玻璃酒杯碎裂聲,然後,在大廳的中間,一位女子踉蹌著把旁邊的人都推開,為自己騰出了一塊小小的空地。
女子晃動肩部,搖落了鬆散披著的紗衣,露出她線條流暢的機械身體,在她胸前,有一對渾圓的合金乳房。淡淡的粉色暈染了她乳根處的金屬,然後,這粉色飄渺著漸濃向上,一直蔓延到那兩點尖翹處,在那裏,鑲嵌著兩粒紅得觸目驚心的寶石。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昂起頭,露出了連接著機械身體和她修長粉嫩脖頸的一道殷紅的血痕。然後,她旁若無人的跳起布拉舞來。
在一片笑鬧之中,一名男賓客擠進了女人給自己推搡出的小舞場,他甩掉外套加入了這場醉舞,扭動著用自己的金屬胸膛摩擦女人的胸部,發出了節奏歡快的連續清響。
這個小小的插曲迅速點燃了整場的狂歡氣氛,沒有幾分鍾,就有更多人的加入了舞蹈,或者用自己的其他方式狂歡。
剛才評論姬奴的那個諾少爺又翹起了右邊的眉毛,在他的兩隻手裏,都捏著裝得滿滿的酒杯。
“啊呀呀!這種暴發戶的怪異娛樂,還真是別有風味呢。”望著滿場忘形的賓客們,他興高采烈的宣布說。
現在,就連淩漆的手上都不知被誰塞了一大杯酒。他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卻看到在大廳的二層回廊上出現了一個莊重的龐大身影。
那是一大堆夾雜著各種顏色小燈管的結構複雜的金屬部件,大量的液壓管和傳動軸將它們拚接成一個勉強的人形。這個人型機械物體從回廊的欄杆邊彎下腰來俯視大廳,揮動起手臂形狀的一大串零件。
“瞧瞧那是誰啊,我的貴客雷米爾·以太先生!”伴隨著小燈管們嗶嗶啵啵地交錯閃亮,從那個人型機械物的嘴裏,噴出了一連串熱情的寒暄,“真抱歉讓您久等了,都怪我起床總是這麼晚。”
雷米爾抬起頭,優雅地朝上行了一個老派的躬身禮。
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大廳裏的賓客們依舊繼續著他們的狂歡,隻有那個諾少爺扭頭向上看去,高高的舉起了酒杯。
這個諾少爺臉色通紅,似乎已經喝得大醉了。他推開緊緊貼在身上的女人,大聲地吵嚷說,“蘭德裏伯爵,我喜歡您的酒會!不過,您這個主人會見賓朋,連睡衣也不打算穿一件嗎?”
又是一大串伴隨著閃爍燈光的歡快叫喊從蘭德裏伯爵嘴裏噴出,“尊貴的李諾公子!您怎麼也會有空駕駕臨小小寒舍?請稍候片刻,我這就為您奉上一個符合您尊貴身份的特別歡迎。”
那一大堆金屬又消失在回廊末端的房門後了。雷米爾悄悄的向淩漆介紹說,這位李諾公子出身於有數百年傳承的老牌貴族世家,每一代都有成員在帝國內擔任重要的政治職務。經過數百年的積累,這個世家不僅財富驚人,更號稱是最完整地傳承了中古貴族優雅風範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