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需要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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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爾的臉上布滿鮮血,無力地躺在地板上,抽搐著。周身強烈的痛感讓她的呼吸都變得十分急促,就像是剛剛跑完五公裏長跑一樣。從鼻孔、嘴角和額頭上的傷口中湧出的鮮血將她幹淨利落的黑色短發凝結在一起,臉上的汗水混合著血液低落向腦後,從那裏流到布滿木質碎片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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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布萊爾,不,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半點也沒有。”一個毫無感情的成熟女性嗓音響起來,一隻拿著白色手帕的手伸向布萊爾血跡斑斑的臉頰,輕輕地擦拭著她臉上還未幹的血跡。“我從不開玩笑,從古至今,一次也沒有,‘天啟騎士’從來不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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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論如何都是必須得死的,你的死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證明魔女一族正式從曆史長河中消失。”絲毫不顧忌自己的手帕被鮮血染得通紅,對方仍然擦拭著布萊爾臉上的血跡,但是這並不能止住從她口鼻中湧出的血流。“你想不通嗎?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就像新陳代謝一樣,新事物誕生,舊事物滅亡。魔女一族已經被時代的車輪碾過,被世界所拋棄,理應毀滅;新的勢力正在誕生,人類、科學,還有工業……魔法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然而你還在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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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持下去是沒用的,放棄吧。新舊交替,曆史演變,憑你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瀾嗎?老老實實迎來自己的毀滅吧,這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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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爾顫抖著,幾乎是用自己生命中最後的一絲力氣張開嘴唇,但是幹涸的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此時,一道刺眼的淡藍色光芒在對方的掌心凝聚,照耀在布萊爾的臉上,這是準備奪取性命的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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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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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未落下,淡藍色的光束一閃,發出“嗚——”的一聲悲鳴,一切便再度安靜了下來,似乎五分鍾前的那些喧鬧和械鬥聲都不複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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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死一般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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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還是要說回三天以前,三天前布萊爾的生活還像湖麵一般平靜,驚不起絲毫的波瀾。如果要問她是如何卷入這一係列血腥事件的呢,可能最直接的原因是來自於那個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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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布萊爾一直做著那種莫名其妙的夢。在夢中,還是14歲小女孩的布萊爾同她的母親一起在森林中攜手奔跑著,躲避著緊隨其後的某個人影。而那個追逐者卻像是臉上有一片抹不去的陰影一樣看不清她的臉。似乎每次發這個夢的時候,布萊爾都會被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和憤怒感驚醒,然而每次被驚醒之後都想不起來那個夢的細節,甚至連母親的外貌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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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布萊爾來說,遇到這樣的事還是幾百年來的第一次——魔女是很少做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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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在現代社會中提起魔女這個名詞大多數時候都會被人嘲笑,但並不能就此否定魔女的存在。魔女是介於人類與妖魔之間的魔法生物,是天生就懂得使用魔法的獨特種族。經過百年前的種族迫害之後,魔女一族走向衰落,從而淡出了人類的視線。但這並不代表魔女這個種族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還有一人偽裝成了人類的一員,躲藏在大都市看不清的死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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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魔女便是布萊爾·孟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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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又是那個噩夢嗎?”麥卡維蒂在端上早餐的同時觀察著布萊爾難看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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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魔女布萊爾共同居住在一起的是麥卡維蒂。要問麥卡維蒂是哪種妖怪的話——用“寄宿在人類軀體中的惡魔靈魂”這種形容是最恰當的了。雖然外表仍然停留在大約20歲左右的樣子,但一頭灰白色的中長發和死氣沉沉的死魚眼讓他看起來老了幾分,如果真的要問他年齡的話一般人都會結結實實地嚇一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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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爾稍微有點煩躁地抓了抓她的黑色短發,這種中性的發型讓她看起來有點像男孩。“啊……是的,最近每隔兩三天就會做一遍這種奇怪的夢,我真是受夠了。”布萊爾放下手中的啤酒,伸手拿過放在盤子裏的芝士烤吐司,大大咧咧地開始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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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吃相,似乎沒覺得很煩惱的樣子啊。”麥卡維蒂也坐了下來,解開係在腰上的圍裙,為自己麵前的杯子倒滿咖啡。“那麼,你有調查過原因嗎?要知道做夢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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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魔女從不做夢,至少我以前就沒有做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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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不過我聽說做夢是大腦對曾經記憶的再現,你的那些夢說不定是你曾經的記憶呢?你有相似的經曆嗎?那個噩夢說不定就是大腦將你的記憶扭曲以後再現出來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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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的事啦……別講這些了行不行,好煩。”不知道什麼原因,布萊爾感到莫名的煩躁,她是那種感到麻煩或是無聊就會打斷對方的乖僻性格,不過麥卡維蒂也沒因為這點對話中的不和而感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