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再過兩個月就到秋天了。他就能升入高中,遠離這個家,安靜的學習,順利的考上理想的大學,找個遠離這個城市的工作,讓自己真正開始屬於自己的生活。但是這一切美好夢想的起點就是上高中,上這個寄宿製的重點高中。可是他,這個整天醉醺醺,除了喝酒就是打人的臭無賴就要毀了陸豐的後半生唯一的希望。陸豐知道他幹正事不行,在給別人帶來痛苦方麵絕對是不擇手段,隻要他想,沒有他幹不出來的事兒。如果他真的去學校鬧事,或許學校領導真的會對是否錄取他產生動搖,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很有天賦,誰願意找個定時炸彈來學校,三天兩頭的鬧事。不能讓他這麼幹,絕對不行。陸豐不能眼看著自己奮鬥了多年得到的一線希望就這麼毀在他手裏。他已經毀了父親,但陸豐不像他父親那麼懦弱,如果說以前被他侮辱是因為體力上無法抗衡的話,那這次,陸豐決定不再忍受了。不能再任他宰割了。可是想讓他放棄去學校鬧事怎麼可能,陸豐不可能隨時看著他,就算是看著他也沒那個體力阻止他,怎麼辦,必須找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思來想去,陸豐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辦法。
皇天不負有行人,終於在五天之後,他看到了徹底解決的希望。
已經獲得保送的他已經不需要再到教室和大家一起複習功課了。總待在圖書室裏也實在太枯燥,不到打鈴的時候也不能出去。越是他選擇了到小樹林裏看書,這樣既可以按自己的時間規律作息,行動起來也方便,能坐在樹杈上,聽著周圍的鳥叫蟬鳴,感受著耳邊習習的輕風,他能忘掉身上的煩惱,盡情享受讀書的樂趣。
這天,還是中午,他躺在床上,看著高三外語讀本。遠遠的傳過來一陣沙沙聲。他抬起身看過去。是樹林邊上的玉米地那邊傳過來的,好像是有人過來。
這邊是莊稼地的邊緣,平時很少有人來。等了一會,從莊稼地裏冒出一個人來。是個男人,從打扮上看是個農民,歲數不小了。看樣子可能是在看莊稼的生長狀況,走到這兒來休息一下。
他放下手裏的農具,摘下草帽,靠著一棵樹坐下來,悠閑的扇著涼風。陸豐有些好奇,他還從來沒和農民打過交道。他從樹上跳下來,大步走到休息的老農旁邊。看見從樹林裏走出一個少年,老農也很驚訝。
“師傅,這是你家地啊。”陸豐強作熱絡的跟老農打招呼。
“哦,是啊。”
“今年收成不錯?”
“還行吧,對付吃飯。”“你是誰家孩子啊,沒見過。”
“我不是附近的,來這兒玩。”
“哦。”
“種地很辛苦吧。”
老農笑笑,“那可不,從春種到球手,沒一點不操心的。”
“那你怎麼不種點經濟作物呢。”
“啥?”老農茫然地看著他。
“我是說蔬菜水果啥的。不是更好麼。”
“哦,那個啊,老咯,伺候不動了。混一天是一天吧。這一天農藥化肥的,就這麼幾晌地都累夠嗆,夠自己吃飯就行了。哪是那麼說種就種的。”
一個詞躍進陸豐的耳朵裏,像一個有著複雜構架的係統,隻等著那個小小的撞針一動,就會通過一係列物理的化學的反應產生一種巨大的能量推動整個係統瘋狂的運轉。這個撞針就是那個詞,“農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