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生活中,會因為某個人的離開,變得毫無意義。
李文娟離開後,我曾經在某個無聊的下午,去了一趟高中,那個時候,高三已經開學,像我們當年一樣,我站在高中門口,靜靜的看著校園裏,想要找一些記憶的碎片,最後,卻什麼也沒找到,於是更加懷念高中的生活。
後來我又去了小南河,河邊的風景依舊,清澈的河水上,藍天白雲,還有一去不複返的時光。
我走過每一個熟悉的角落,卻又感覺那麼陌生,陌生的讓人害怕,害怕的讓我不敢出門,我靜靜的等待大學開學的日子,我想早一點離開這座城市,因為在這座城市裏,不管走到哪裏,我都還在幻想著,能夠見到李文娟的身影。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李文娟離開以後,我對她的思念更加深重,我甚至幻想著,我們牽手走入婚姻殿堂,牽手走過青年、壯年、中年,最後,白發蒼蒼的兩個人,坐在公園裏的長椅上,看著報紙。想著,想著,便有一種要流淚的衝動。我試著不去想這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卻更加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那麼近,有那麼遙不可及。
當一座城,失去了一個身影之後,這座城,也成了廢墟,斑駁的牆上,隻留下觸手可及的回憶。
我幾乎是逃離家鄉的,當大學開學的日子來臨的時候,我誰都沒告訴,甚至,連我父母要送我,我都拒絕了,我想一個人快點逃離這座城市,也許換一種生活,會淡忘一些事情吧。
我的大學,在離家三千裏之外的大西北,對於那座城市的印象,並不是太好,實際上,對於整個西北的印象都不是太好,記憶中的西北城市,無非是黃沙漫天,據說那座城市一年隻刮兩次大風,一次是冬天到春天,一次是夏天到秋天,一次是西北風,一次是東南風。據說當風沙來臨的時候,你可以看到世界末日的景象。
我父母無數次埋怨我的抉擇,可惜,誰都改變不了什麼,總不能讓我再複讀一年吧,就算我媽有這個想法,也被我拒絕了。
走的那天,我父母送我去車站,我媽哭的稀裏嘩啦,嘮叨著一大堆話,我很不耐煩的聽著,想要叫她住口,最後還是忍住了,兒行千裏母擔憂,縱使再不愛聽,也還是裝出一副愛聽的樣子吧。尤其是看到他們眼角的皺紋與鬢角的白發時,我的鼻子也酸酸的,我抬起頭,看著車站的頂棚,努力讓眼淚不留下來。
下午一點的火車,此行一去三千裏,從此家鄉是陌路。
當汽笛聲傳來,當列車緩緩啟動的時候,我隔著窗口,像我父母告別,也向這座城市告別,隻是,我沒有想到,從此一去,家鄉的風景隻剩下秋冬,再無春夏,直到多年以後,再次回來。
列車上,百分之五十是學生,另外百分之四十是家長,還有一些其他乘客。車廂裏很悶,因為是綠皮車,也就是加車,所以連空調都沒有,車頂上隻有幾個風扇,在無助的轉著,一點作用都沒有,還好北方的天氣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很熱了,否則,不知道要怎樣度過這二十四小時。
車廂裏有人在抱怨著環境的惡劣,有些人聚在一起嘮嗑,說著高考之後的事情,看起來是同學,還有一些人,一上車就開始吃,搞得車廂裏充斥著各種味道,每個人都有事情做,隻有我是孤獨的,一個人,看著窗外。
路邊的樹木,飛速的向後飛去,可以看到農田,河流,大山,一幕幕的從眼前飛過,在車窗的玻璃上,我好想看到了李文娟的身影,她正笑著,看著我,我對陣她,微微一笑,卻發現,那不過是自己的鏡像而已,外麵還是山川河流,遠方有白雲,變換著形態,隨風而去,如同浮萍,隨波追流而去。
“哥們,打牌不。”就在此時,坐在我對麵的女生問我,我坐的小座,坐兩個人的那種,另外兩個也是女生,也就是說,我被女生包圍了。從她們的談話中,可以看出來,她們是同學。
“來吧,玩什麼。”我說道,索性無所事事,不如跟她們玩一會,打發時間。
“玩家鄉牌唄,你會嗎。”那個女生說道。
“會,你會的我都會,我會的你不一定會。”我說道,畢竟我在高中的時候,也是出入過棋牌室的,怎麼也學了兩手的。
“切,生孩子她會,你會嗎?”坐在我旁邊的女生說道,這個女生梳著短發,有點假小子的氣質,而且塗著指甲,染著發,身上還有濃濃的脂粉味,說實話,在當時我很反感這樣的女生,後來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其他兩個女生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己。
“這個真不會。”我說道。
“你要是會,那才奇怪呢,你也是大一新生吧。”她問道。
“是啊,如假包換,你們呢。”我問道。
“我們也是,你是那所大學的。”她又問道,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很能說的女孩,因為從一上車開始,她幾乎就沒有停過,另外兩個女生則安靜很多,一直在嗑著瓜子,聽她再說,偶爾搭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