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府的書房內,慕蘭正襟危坐看向身旁一臉疑惑的鍾永觴,遲遲沒有開口。
鍾夫人意識到什麼笑著開口,“永觴你好好陪秦夫人,我就先回避一下。”
等到房內隻剩下兩人,鍾永觴才幽幽開口,“蘭兒,是有何急事?”眼睛瞥到慕蘭手上抱著的包袱,心底的疑惑更甚。
慕蘭點點頭,將聲音盡量壓低,“永觴,我想去一趟東城的軍營,你能幫我麼?”
“軍營?去那有何事?”鍾永觴眉頭緊蹙,這軍營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入的,何況讓女子進去更不容易,且也不合適。
慕蘭一咬牙,還是準備將全情壓下來,“我有個認識的丫頭被人安放到了軍營裏,我想把她救出來。”
“秦彥天和官府的人比較熟稔,為何不去找他?”鍾永觴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對於官府的人他認識的事極少的,何況生意的事也是剛剛接手,比起在生意場上混跡多年的秦彥天,他隻算個小嘍囉。
想到此他不禁嗤笑自己,為何要與那秦彥天作比。
慕蘭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眸垂得很低,雙手緊緊地攥著包袱一角,半晌都沒有吭聲。
“你和他吵架了?”鍾永觴低醇的聲音響起,雖是疑問卻含著幾分篤定。在他心中慕蘭如此好的妻子,那秦彥天竟也不知珍惜,想到此心中便像堵了一團鬱氣,難受的緊。
慕蘭努力克製自己的神情,扯出一絲笑,“沒有,他……去外地了……”
鍾永觴聽出她閃爍其詞,心裏更加肯定她和秦彥天之間發生了什麼,隻是不願意說給他聽而已,便也不再深究。
“軍營的事我去想辦法,這幾日你就先住在我這。”
慕蘭點點頭,“這事很急,我想如果能快點……”
“蘭兒放心,我會盡快處理的。”鍾永觴溫和地衝她笑了笑。
慕蘭心裏莫名湧上一陣感動,卻更有著一份失落,若是秦彥天能這麼體貼,這麼了解她,她也就不必如此了。
……
慕蘭被安置在鍾府東院的一處客房,這鍾府慕蘭自小就來得多,可是這永觴成親之後似乎風貌改變了不少,比起以往來說更顯得華貴精致了,牆壁房梁都是重新上過漆的,裝飾的瓷器字畫也變得更為精美。
“蘭兒。”鍾永觴大步跨進房間,臉上洋溢著笑意。
慕蘭看到他,心上一喜,昨日才托他辦的事,沒想到今日便有了結果。
迎上慕蘭期待的目光,鍾永觴不覺會心笑了笑,“我托人去跟劉知縣拿了批令,今晚能去一趟。”
慕蘭一聽,心中暗喜,可鍾永觴在此話鋒一轉,眉間隱隱現出幾條褶皺,“隻是要將人帶出來就有些棘手。”
“先……去看看吧。”慕蘭心中也知道從軍營中將人帶出來很困難,這牽扯到的就不止是知縣這層的官員了,隻是他們都是商人階層,相對於那些士級階層可不是能比的。
軍營的氛圍有些壓抑,至少給慕蘭的感覺是這樣的,她穿著一身粗布裋褐,扮作鍾永觴的隨從緊跟在他的身後,低低地壓著頭,不敢抬頭張望。
兩人在一個軍爺的帶領下走到了西處一排普通的石砌平房,房內的燭火很暗,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有幾分落寞清冷。
慕蘭隻覺得即使盡量保持平靜,可是雙腳還是微微有些顫抖,無法抑製的顫抖。穿過前麵這一塊荒蕪的黃土地,來到一扇木門前,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房內的情景卻比之前在外麵更顯得孤清落寞。
“巧冬?”慕蘭不由得循著那牆角一個蜷縮著的身影望去。房內除了那個身影還有兩個女子坐在那硬冷的石板床上說笑,見有人進來,那兩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想是沒見過除了士兵以外的人進來過。
那領他們進來的軍爺喝了幾聲便把那兩個女子趕了出去,唯獨留下那抹淒冷的身影。
慕蘭整個身子顫動得更加厲害,卻又抑製不住緩緩接近的腳步。
那身影無力地撇過頭來,一見到慕蘭,那幽暗無神的瞳孔極力地收縮,像一把利刃直擊而去。
“巧冬,你還好麼?”慕蘭心頭一緊,低聲問道,聲音卻也止不住輕顫。
巧冬瞄了一眼慕蘭身後的鍾永觴,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過如此。”
慕蘭緊抿著唇,臉上已是一片慘白,卻也比不過現下看到的這個人,那張原本還有著些許生氣的俏臉,此時已是死氣沉沉般的暗黃,兩頰微微凹陷,本來白皙的皮膚也已然成了幹涸的旱地。
“巧冬,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帶出去的。”慕蘭隻得輕聲安慰著,給下她這個承諾,不然她怕這已然成紙的人會隨風飄散,再也找不著影一般。
巧冬冷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地樣子更令人滋生幾分同情,“多謝秦夫人的好意,秦夫人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吧。”
“巧冬!”慕蘭心裏一動,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卻被她以極快的速度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