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呀!”漢森和米婭爾仍然在激戰。米婭爾頹勢已現,行動越來越無力。漢森順勢用力向上一挑,米婭爾的劍飛了出去。她還想抓起漢森的脖子,被漢森左手抓住右手腕,使勁一扭。“啊!”米婭爾發出一聲慘叫,連漢森也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這一下好像太重了。米婭爾痛苦地彎下腰去,漢森順勢又是一腳,把米婭爾踢飛到一棵樹樁旁,她斷了的手攤在一旁,身體疼痛難忍,可這下她終於站不起來了,徑直倒坐在樹旁,口中溢出鮮血,咳嗽個不停,身體顫抖,但雙眼仍然死死盯著漢森。
漢森喘了口粗氣,拿著劍向米婭爾緩慢走近,看看她是不是還是裝傷。“這下站不起來了?”漢森喘著氣問她,向是試探,又像挑釁。
米婭爾突然嘶喊起來,全身一齊動起來,但是仍然倒在地上,看著這個她的敵人一步步逼近。她突然浮起一絲求饒的心念。但是想到了裏克,她又衝漢森大叫:
“到了英靈殿,我一定回過頭來殺死你!”
漢森似乎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了,驚訝地反複回想“英靈殿”這個詞。“英靈殿?你是佛羅明克的人,是基督教的分支,為什麼要說英靈殿?那是我們北方人的歸宿!”
“佛羅明克的人為九聖靈服務,你們北方蠻子不會明白的!九聖靈會祈福我,而殺死你!”米婭爾咬牙切齒又不甘心地罵道。
“九聖靈不會為你這種惡人賜福的。”漢森嘴上強硬,心裏卻疑惑不解:“為什麼佛羅明克的宗教裏,會出現和北方的多神教一樣的信仰?九聖靈、英靈殿…”漢森準備再問問她:
“你信仰天神奧丁麼?”
“別廢話了!殺了我,為你那肮髒的臭錢和惡名吧!”對方看上去已經失去了耐心,她認為隻有死路一條。
“聽好了,本來我打算放過你,我對女性難以下殺手。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企圖不惜一切代價殺死我,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拚個你死我活?”漢森回頭走去,拿起了黃金角,“你好自為之吧。”
隨後漢森便扭頭走去,提起劍,一步步走向來這裏的路上。太陽越來越亮,似乎隻有一線之差便可突破地平線了。米婭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難受與無奈。她將左手垂下來,突然碰到了自己身上一個硬硬的東西。她順勢抽出來——一把銳利,閃閃發光的匕首。她看了看前方的路,沒有落葉,沒有軟土。她突然橫了心,便奮力站起來,舉起匕首,看著尚未走遠,還抱著黃金角的漢森,拚盡最後一絲力量,向前衝去,匕首直指向還沒有回頭過來的漢森……
此時,太陽終於出來了。
公雞打鳴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艮佐多。狗們都回到了自己主人的房屋。威爾遜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看了看打鳴的公雞,又向太陽升起的地方——東門外望去…
太陽正照在漢森血紅的劍上,刺殺的匕首從米婭爾手中滑落,劍死死地刺穿了米婭爾小小的胸膛。她驚訝地瞪眼看著漢森,漢森早就有預備,鮮血從劍刃上留下,無可奈何又堅定不移地看著米婭爾被刺穿的地方。她的手逐漸鬆開,眼睛也緩緩地閉上。她一動不動,血與身體也逐漸開始凝固,頭也慢慢垂了下來。隨之到來的,是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她的每一絲短短的頭發上,她的風帽,也隨著頭顱的垂下而落下。死者的臉毫無保留地出現在漢森的眼前。
“是你!!”漢森不可思議地丟下了沾滿她鮮血的劍,還有黃金角,雙手死死地抱住他的頭,狠命地錘打起來,“怎麼會是你?!眾神在上,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米婭爾永遠也不可能回答他,關於她的真實身份。漢森不敢相信這一切:
——米婭爾.米勒,這個剛剛他殺死的佛羅明克的教徒兼刺客,就是那個酒館老板的女兒,他們前幾天救下來的人質,就是他的女兒,就是她!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太陽升的更高,陽光照在米婭爾的全身上。他發現她的嘴角仍然顫抖著,漢森湊近看看:那張冷酷的臉、短發…就是她!
不一會,米婭爾的嘴角再沒動過。
“她這幾天都沒回酒館,徹夜不歸,原來因為她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漢森的驚訝消停了會,迎接而來的是不安的感覺。“如果剛才她摘下帽子,向我求饒,說不定她可以走掉,因為我救過她…可是為什麼她鐵了心要殺我?不惜一切代價?”漢森心裏越來越亂,跪在地上,看著酒館老板女兒的屍體,不知如何是好。
他思索了半天,突然猛地站起來,似乎看懂了什麼。他抱起米婭爾的屍體,看了看附近的樹木,找到了一個粗壯無比的樹幹,把她的屍體放在上麵。隨後,又不顧自己臉上仍然疼痛難忍,費盡體力抓來地上大把大把的草堆,蓋在她身上。他又回來拿起他的劍,拿在樹皮上用力揩了揩,把鮮血除去。突然他又想到什麼,一氣之下將拿把殺死米婭爾的劍使勁甩在地上。他瘋了似的用腳踩住劍刃,用雙手狠勁扳劍柄,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的勁兒特別大。他一下子用力,竟將劍扳成兩半,他憤怒地甩開那個破劍柄,悲傷、不解、疑惑、痛苦充斥著他的心裏。他跪在地上,許久地跪在那裏,頭靠在雙手上,緊貼著大地,不知道是喜,是悲。
“殺了你,一切也就結束了…”與米婭爾戰鬥前,他自己內心的想法,偏偏這個時候浮現出來。“結束了?!結束什麼?”他瘋癲地自問自答。他的手顫抖得厲害,不敢回頭再看看那個藏匿著一具屍體的地方。
“夠了!”漢森突然下定了決心似的,抱著黃金角,瘋了般向回去的路飛奔而去。就在這時,突然兩個人的交談聲向漢森這裏逼近。
“是誰!”漢森驚恐地停下來,恐懼地望望四周。“是我!”眼前兩個警衛似乎被他那一句喊嚇得不輕。漢森看見同伴趕來,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那個異教徒呢?”另一個喘著氣,扶著膝蓋問漢森。
“他…他…跑了…”漢森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