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長安上次出車禍的時候,他想了很久都沒有去。

並不是他沒有勇氣去見書無傷,隻是他沒有勇氣去看一個已經不認識他的書長安。而此時,她回來了。

剛剛雖然隻是看到她一瞬,但是他就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已經回來了,那個愛著他的她。

他一直都覺得以前的書長安看著他的眼神中少了什麼,但是總是不想去想到底那是什麼悄然而去了,但是這一瞬他明白了,那是他們之間的感情。

或者說,那應該是她對他的感情。

明月衝他擠眉弄眼的笑了笑,並沒說什麼。而書無傷則好像是給愛女勇氣一樣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和明月一起走了出去,這個時候他們還是不要做這個電燈泡比較好。

書長安垂眸好一會兒之後才看向在一邊看著他們兩個顯然是在看熱鬧的特護,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能不能麻煩您出去下,我想和他單獨說會話,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會通知你的。”

這本來就是VIP病房,能用的起的都是大富大貴之人,特護也早就見的多了,隻是看他們兩個這樣子就知道可能是情侶之類的想說點什麼情情愛愛的話,也就沒有任何遲疑的點了點頭,接著笑道:“我就在門外不遠的護士站,你們有什麼事情直接吩咐就好。”

等她走出去之後她就看到明卿摘下了耳朵上的耳機,眼神複雜的看著她,最後苦笑道:“我可沒想到這樣重新見到你,好久不見,書瑤。或者,長安。”

書長安抿抿唇看著他,很想說我也沒想這樣看到你。

她有些繃著臉坐了下來,不知道是在生什麼氣,隻是不想說話。

明卿好歹是她曾經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隻看她的眼神就能將她的想法猜出兩了個七七八八,說:“這事兒可不怪你,也不是我的錯,我沒有超速架勢,而你想見我我也很高興,所以這件事兒就當成是命中注定的吧。”他頓了頓,又有些苦笑道:“就像你上次那樣,應該也隻是老天給你我開了一個玩笑。”

書長安眨掉眼中的霧氣,輕聲道:“我今天等了很久,如果不是爸爸帶我來,我可能還會在家中等下去。”

而這也隻因為他說,他會來,會帶她去他的公寓兩個人好好的談一談,隻是現在場地已經變成了醫院而已……

明卿有些抱歉的輕輕的笑了下:“我道歉。讓你擔心了。”

之後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並不是突然之間感到尷尬,而是突然感覺到彼此之間仿佛突然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隻是這樣彼此靜靜的看著對方就足夠了。

並不是滿足,也不是安心,而隻是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他們兩個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真的已經經曆的足夠多……

過了好一會兒書長安才輕輕問:“你之前在聽什麼?”

明卿淡淡一笑,將耳機遞給她一個,她戴上,瞬間紅了臉頰。是非常非常熟悉的旋律,德彪西的棕發少女。

她曾經隻是想為了和讓他多一點共同語言就義無反顧的學了鋼琴,哪怕那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學琴年齡,但是她還是非常認真刻苦,直到車禍前,她的鋼琴已經彈的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了——當然,並非是和專業的相比。

而明卿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他們兩個人都是懂音樂的,或者也可以說,他們喜歡用來表達感情的方式也和一般人不同,比如,次此時此刻,這首棕發少女已經足以說明了許多問題。

他喜歡她,很喜歡。

她靜靜的聽了很久,並不是傷感的曲子,但是她的眼淚卻一直不停的流下來。很多很多。

明卿並沒有安慰她,並不是不會安慰,而隻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有時候眼淚並不是脆弱的表現,而是發泄自己的負麵感情,他和她之間,這短短的幾個月,經曆了大悲大喜,人生悲歡離合,短短的幾個月間他們就已經經曆了幾次,哭一哭其實也很好,真的。

如果他不是一個男人,向來也沒有用流淚的方式來發泄感情的習慣,或許這個時候他也會淚水泛濫。

他隻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讓書長安看他的手,說:“看,我手沒受傷呢,當時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將手保護起來……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很多東西,其實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並沒有……長安也好,書瑤也好,隻要是你,我都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