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緊張道：“那你這些日子都住在何處啊？”
我嘿嘿一笑：“我住在紅姑娘背上啊。”
李林解釋道：“那是三姐從突厥帶來的馬兒，那可是匹好馬。草原上的馬，野性都和我們這裏這些圈養的馬兒不一樣。”
佟氏忙看向李錦恒，央求道：“老爺，你聽見了嗎，我們的女兒過著居無定所，三餐不飽的日子，姑娘家哪經得起這麼折騰，老爺快讓她住到府上來吧。”
李林帶了三分譏笑，打趣道：“二娘，你可不知道，我三姐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可比的。”
三夫人推了一把李林道：“你這孩子，別胡言亂語的。”她梳著時下正興的梨花髻，麵上被脂粉托的氣色很好，讓人一點也看不出她已經有那麼大的兒子了，柔聲對我問道：“丫頭，我聽你漢話講的很好，不像是剛來中原的樣子，不知是不是先前在這裏住過。”
我搖頭道：“沒住過。可我天生會說漢話，就是腦子摔壞了也忘不了。有漢人的商隊到草原上來，我都能同他們自如地交流，他們誇我說的比純正的漢人還好呢。所以阿爸和阿娘死了以後，我就想來中原看看，到底我的中原話是不是說的比當地人還要好。”
佟氏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傻丫頭，你從小在這裏長大，原本就是漢人啊，哪是天生會說漢話嘞。”
李錦恒也笑了。看得出，他對子女，尤其是幺兒幺女，是極為偏愛縱容的，和一般仕宦之家嚴厲的父親大不相同。我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這時李林大聲道：“說了半天了，父親，也該用晚膳了吧。我三姐可是早就餓了呢！”
屋內的人都笑了，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錦恒吩咐管家道：“叫人上晚膳吧。”一屋子人才開始向內堂走去。
用過晚膳，佟氏親自帶我去李府的前庭後院轉了個大概。經過哪個院子時，她便向我說明這是誰住著的。最後來到一個風味十足的院子前，院牆上寫著：楓園。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道：“這是給我準備的吧。”
佟氏溫柔地笑道：“不是給你準備的，是天生就是你的。”
知道她是在學著模仿我說自己天生會講漢話的語氣，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隨著問道：“這院中都是楓樹？”
佟氏笑著搖頭道：“這園中什麼都有，花草植物四季不絕，布置也最是雅致。先前我們李府還不是這間宅子，隻是靠近城郊的一家小院。其中也有一座院子，當年是由你父親親自布置的，一窗一門都很是別致，院內也是四季如春，花香不絕，原本是作閑時消遣用的。可你有一次闖進去，被這滿園的植物吸引，就叫囂說你要住到那個院中去，並將那院取名楓園。可你當時年紀太小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搬去一個院住，就哄你說，這楓園將來等你及笄了再給你住，你放心，這院子別人搶不去的。”
佟氏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小聲道：“沒想到就出了那樣的事……”
我伸手，有些笨拙地輕拍了拍她的背，她像是很欣喜一般，淚都要流出了，又忙拿娟子擦拭眼角，笑道：“你瞧我，你這都回來了，我還提這些做什麼。”
我衝她做了個鬼臉道：“趕緊帶我進去，讓我好好看看這院子，是不是真有那麼漂亮。”
佟氏笑著拉過我的手，帶我走入院中。我有些不習慣，將手緩緩抽了出來，卻仍在若無其事地看東看西，四處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