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徐霖澤對視一眼,他也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這麼突然,病得如何?”
李樺道:“不是很嚴重,小小傷寒。隻是經常有些咳嗽,吹不得風,也就不便出門。”
我點頭:“那就好。母親這邊還要勞煩大哥多上心些了。”
徐霖澤見我這麼快進入角色,嘴角隱隱帶了一抹笑意。
“我不能常侍母親左右,說來也是慚愧。母親老了,閑時總容易孤獨,一直期盼著小妹能早日回家。”李樺微微低下頭,“前些日子,她還拉著我說小楓小時候的調皮勁兒。”
徐霖澤歎了口氣道:“如此,這事恐怕就隻能暫時擱置了。”
我嘴角帶笑:“母親這麼想我,這事可耽擱不得。”
次日午間,雨後初晴。
長安第一醫館的門前排著長長一條隊伍,人聲喧嘩,陣陣藥香從堂內飄到外麵。我一早便來這裏排隊了,一直排到了大中午,才勉強輪到我。
“請問小姐有哪裏不舒服?”一位藥童對著我問道。
長安第一醫館之所以生意火爆,是因為這裏看診的大夫曾經是宮內的一名禦醫。因為禦醫處高手如雲,個個都醫術高超,而這位禦醫又資能平庸,在宮裏施展不出什麼才幹,於是就辭了官,用積蓄在長安城內開了個小醫館。
醫術再不濟,他也好歹曾經過五關斬六將,憑自己的本事考進禦醫處,給宮中的貴人主子們看病的,真功夫還是有一些的。
兩年前國公爺林興曾經得了一種怪症,身子時冷時熱。他這會兒用幾床棉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瑟瑟發抖,可是過了一個時辰又覺得燥熱無比,將衣袍脫的隻剩下中衣,仍是滿頭冒汗。
這怪病著實嚇壞了家裏人。國公府差人請遍了長安城的名醫,就連宮中的禦醫,他們也是厚著臉皮向皇上開口要了,可就是沒有人能斷出這是什麼症結。
可是我們這位第一醫館的大夫,隻用一味白豆蔻就治好了國公爺的頑疾,前後不過三日功夫,藥到病除,不可謂不神。
從此這個第一醫館就出名了。原本這名禦醫叫狄亦,他開的醫館也叫狄亦醫館。可大家紛紛對他的醫術讚不絕口,傳的神乎其神,私下裏“第一醫館”的名號就傳開了。
按照規定,就是再尊貴的王公大臣,沒有皇帝的允許,也是不能私用宮中禦醫的。當然,就是要向皇帝開口求禦醫問診,也得是非常嚴重或者罕見的疾病,尋遍名醫也無法診治了,皇帝出於對臣子的關愛,往往會派幾個禦醫出宮問診。
因此這個曾經的禦醫狄亦就很得世家大族的重用了。幾乎所有的名門貴胄,哪怕是隻有小傷小痛,也非要先請狄亦進府瞧瞧再說。當然,貴族們喜歡,平民們也喜歡。因此這個醫館門前終日是排著長長的隊伍,將周邊其他幾個醫館的生意都搶了去。
可是狄亦始終堅持每日都親自問診。盡管忙起來昏天黑地的,但他對每一例病患仍不肯假手他人。於是他叫了四個藥童,由藥童在門麵外先行詢問症狀,同時記錄下症狀,開好建議的藥方,然後呈遞給自己過目。如果覺得藥方可行的,他便讓內堂的藥童抓藥,若不可行的,他再重新開出藥方。若藥童有完全不知道如何用藥的病例,就直接將病症記錄下,傳由狄亦親自問診。
我捏了捏自己的山根,煩惱道:“我這幾日覺得頭暈眼花,食欲不振,晚上入眠也很淺,不知道這是得了什麼病呢?”
那藥童正要開口答話,卻聽見一陣尖利的馬嘶。新雨的地麵還有些潮濕,馬蹄濺起的泥點甩了藥童滿臉,還好我及時拿袖子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