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間，青道都沒有回賬。我原本是特意學做了馬奶皮子，想用來跟青道道歉的。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見他回來。
正當我以為他慪氣不想見到我，準備自己洗洗睡了的時候，青道卻突然風風火火地回來了。一開賬布，就帶進來一陣刺骨的寒風。我正穿著中衣，凍得直哆嗦。
他朝我看了一眼，淡淡道：“怎麼還沒休息？”
我見他沒有白天那麼生氣了，就興衝衝地上前道：“你終於回來了。我給你做了馬奶皮子，聽巴郎說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你等著，我去給你熱熱。”
他拉住我，眼內漸漸恢複了以往的溫柔：“別忙了，我隻是回來取些物品，馬上就走。”
我急忙拉著他的袍子道：“你要搬出去住了？是還在生我的氣嗎？我也不知道這雪災會這麼嚴重……”
青道取過一件夾襖替我披在肩上，歎口氣道：“東突人趁著我們內憂，糧供不足，再次發起戰爭。戰況緊急，我這就得替西突出戰了。”
我有些吃驚。東突還真會挑時機搗亂。即便如此，若是在大梁，將士出征也是很講究吉時的，得請欽天監挑個好時辰，再由皇帝親自參加出征儀式，給士兵鼓氣，預祝將士們早日凱旋。
而青道竟然這麼緊急就要出征了，還來不及好好睡一覺。
想著想著我心下便有些難受。青道拍拍我的肩笑道：“不必憂心，東突人怕我，我必定大敗東突，凱旋而歸！”
我突然想到了青道之前綁架東突閼氏那回事，擔心道：“他們必定對你懷恨在心，你可得防著偷襲，防著暗箭。我隻求你在凱旋歸來的時候，是毫發無傷的才好。”
青道目光繾綣，眸內帶著溫意，大手撫上我的臉頰，掌內是厚厚的繭，有些粗糙，但是很溫厚。
賬外是巴郎焦急的喊叫：“大王子可整理好了？時間緊急，若是方便，不如讓我進來代為整理……”
我和青道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咯咯笑起來。
青道不在的日子，每一日仿佛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拉得長長的。原本我白日裏無聊無聊還可以出去逛逛，找點事情做做，晚上就等青道回來，和他聊聊天，看看他皺著眉頭想難題的樣子，看他爽朗大笑的樣子。
如今，我一到了晚上，就孤枕難眠，隻能對著燭火發呆。不得不說，我對青道的依賴已經挺嚴重了。
而且在這草原上沒有寫家書的習慣。除了緊急的軍令會有人專門來回傳送之外，一般的家書是不存在的。
而每次傳送緊急軍情的人都是一路快馬而來，直奔可汗王賬，不一會兒又從王賬中跑出，打馬匆匆而出。他自己基本連口水都來不及喝，更別提我還想拉他稍稍了解一下前方軍情了。
這草原的女人整日忙忙碌碌，操持家務，帶孩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也毫不掛念自己出征在外的丈夫。又或者他們習慣了做好自己的事，明白就是擔憂丈夫也是無用功。
我隻能拉著艾麗婭聊聊天。青道出征都一個多月了，算起來艾麗婭受傷都快三個月了，她的傷還沒好利索。
我把火盆放在她腳邊，拿手在熱氣上試了試溫，詢問道：“這幾天越發冷了，你的腿還痛得厲害嗎？”
她搖搖頭。
我在她身邊的毛氈上坐下，托腮道：“我真想青道啊。”
艾麗婭也呆呆道：“我也很想大王子。”
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戰事是不是吃緊，有沒有按時吃飯和睡覺。”
艾麗婭噗嗤一笑：“王子妃在說笑話吧，打仗的關鍵時候，哪還能顧得上按時吃飯和睡覺。難道東突人還會等你吃完飯、睡個飽覺再來和你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