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之前錦瑟成功的壓製住這七情六穀欠過,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終究,她不還是以失敗告終……
畢竟,身處在這滾滾紅塵之中,誰又能做到心如止水?
“你到底想做什麼?”幾經猶豫,夜未央還是將心裏的疑慮問了出來。
“我累了,想休息了,這一切,就等我休息夠了,再說吧。”錦瑟並沒有直接回答夜未央的問題,而是間接下了逐客令。
本來,她是想去……
可是,現在卻是……
聞言,夜未央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沒有說話,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默了一秒,就開始逼出紮在手上的白玉瓷瓶碎片,治愈了自己的手,還施法將房間清理幹淨。
做完這些,夜未央就徑直走向與船榻相隔不遠不近的軟榻,鞋子一脫,人往軟榻上一躺,身子一翻,背對著錦瑟,就開始假寐。
顯而易見,這夜未央是直接無視了錦瑟下的逐客令。
“你…”錦瑟還想著將夜未央攆出去,卻見背對著她的夜未央拿出了兩團棉花,塞在了耳朵裏。
“……”夜未央竟然用她曾經用過的招數來對付她,這樣,真的好嗎?
不過,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夜未央是死活都不會出去了。
嗬,到底曾是神洛之物,雖然,這xing子像極了當年的雲千寒,卻也難免沾染上神洛的幾分慈悲之心。
也許,就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xing,早已經在悄然間發生著變化。
若他還是最初的他,那他今日就不會幫她,而是會趁機落井下石吧?
畢竟,是她,讓他連鳳玉瑤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也是她,讓鳳玉瑤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不是嗎?
想起過去自己的一些所作所為,錦瑟心裏微沉,竟是隱隱約約生出了幾分後悔之意。
按住心口的位置,錦瑟不禁抿唇,不要想了,那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就算再怎麼後悔,又能夠如何呢?
現在的她,根本無力更改這一切。
至於他,錦瑟注視著夜未央的背影,少傾,她無所謂的搖了搖頭。
算了,既然他想守著,那就讓他守著吧。
她與他無意,他亦對她無情,這種守護,最為簡單,最沒負擔,也最為安心。
何況,她已經一個人孤單了很久,也寂,寞了很久,很久,很久,真的是很久了……
幾萬年,已經幾萬年了,在這幾萬年的時光裏,從來都是她守著別人,還從來沒有人守著她呢!
這種感覺略為詭異,卻也新奇,好像,好像還挺不錯的呢!
錦瑟抑鬱的心情,似是有所緩和,她的唇角微微一彎,便勾勒出一抹清淺的淡笑。
隻是,錦瑟自己也沒有發現,其實在她眼底的最深處,始終是有著難以愈合的傷痛。
施法快速將自己收拾爽利,錦瑟向著船榻的方向而去,在經過梳妝台之時,她卻是一頓,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她抬眸,望向梳妝台上的銅鏡,銅鏡經過法術的處理,上麵的朵朵血花,早已經消失殆盡,幹淨得似是從未沾染過塵埃。
真是幹淨,真好。
手輕輕撫上銅鏡,錦瑟的眼眸裏,漸漸流露出別樣的情緒,似是嫉妒,似是羨慕,似是懷念……
明明都是鏡子,為什麼你能抹去一切,而我卻不行呢?注視著這一麵鏡子,錦瑟不禁在心裏喃喃低語著。
“嗬嗬!”真是可笑,我究竟在想些什麼?
意識到自己剛剛所想之事,錦瑟不由輕笑出聲,笑聲之中有著明顯的自我嘲諷之意。
可是怎麼辦?
還是會嫉妒,還是會羨慕,還是會懷念……
鏡子裏的那一張臉,還是那樣的年輕,仿佛從未改變過。
容顏不變,可她的心,卻是變了,容顏不老,可她的心,卻已滄桑。
“這就是我嗎?長得真不錯呀,瞧瞧,這眼睛,這鼻子…嘖嘖,這可比鏡子裏的那些人好看太多了…”
“哇,我也有手了,哈哈,太好了,我終於也可以用手拿東西了……”
“一二三四五六…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原來這就是走在地麵上的感覺呀,嗯,好像也不怎麼樣呀?”
“果然,這用飛的,好像會更省事一些,不過,這走路,也挺有意思的……”
……
真是奇怪,明明該是模糊的記憶,為何卻在此時,變得如此清晰?
修成人身那天的記憶,在這一瞬間,忽然來勢洶洶,似是翻騰大浪,將她打擊得破碎不堪。
“錦瑟,不管你在想些什麼,趕緊停下來,你不能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