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映著蘇城城牆,依依不去。
一直喧鬧的西城門口,此時也因天色漸晚而變得冷清。
一個年若十五、六歲的賣藥少年,正用他那略顯肮髒的手托著下巴,眼睛呆呆望著偶爾進出城門的行人。
少年身穿粗布製成的簡陋衣衫,身材略顯消瘦,而本來極其俊朗的臉容此時也因汙垢和一日的疲累而顯得無神。但在他那無精打采的神情中,卻隱隱露出幾絲與他年齡不相當的凝重。
忽然,在他眼前緩緩走過的一個身穿青衣長裙,有著曼妙身材的少女吸引了賣藥少年的目光。少女看上去清秀淡雅,簡直讓人不可能不注意到她。
青衣少女長著大大的黑眼睛,眼角向上剔著,薄薄的紅嘴唇卻微微下垂,有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怦然心動的美。而在青衣少女那微微隆起的懷裏,此時正躺著一隻皮毛雪色發白的可愛小狗。
“駕,駕”幾聲突然從城內傳出,然後兩匹銀白色的馬在催趕聲還未落下時就以飛快地躍了出來。
守城的士兵頭本欲趁此發發兵威,但當看見坐在馬上的是一個披著長長銀發的華貴公子和一個年近四、五十的、嘴上掛著兩撇胡須的管家模樣打扮的中年男子時,士兵頭馬上變了一副嘴臉。
“別白癡似的站著,快給摩言公子和摩管家讓路”,士兵頭說著就急忙推開幾個擋著摩言去路的士兵,而摩言二人眼尾都未往他們那捎一下,白銀馬也沒有減速,哪怕是一丁點都沒有,依舊飛快。
然而大家都忘了就站在士兵身後不遠處的青衣少女,兩匹白銀馬掠過士兵們後,毫不猶豫的朝青衣少女飛奔過去,此時縱使馬上的人拉緊韁繩也已經太遲了。而青衣少女也早已被嚇得臉色發白,薄薄的兩片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雙臂卻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小狗,似乎怕小狗被馬傷到。
“笨蛋’’,一直注意著青衣少女的賣藥少年此時忍不住罵了一下。同時,他雙手的手掌往地猛的一撐,原本在地上盤著雙腿坐的身體此時竟然在巨力的作用下往前傾著向站在他幾步遠的青衣少女騰空飛撲過去。
走在前頭的那匹白銀馬的鐵蹄要看就要在幾秒內狠狠地踏在青衣少女身上了。這時,一雙布著青筋的手臂突然出現在青衣少女腰間,手臂緊接著緊緊的箍在少女腰間。順著慣性,賣藥少年抱著少女往旁邊摔了過去,撞在地上後,他倆抱在一起狼狽的滾了幾圈,剛好躲開了兩匹白銀馬的鐵蹄。見狀,原本拉著韁繩的摩言和摩管家鬆開了手掌,任由白銀馬繼續往前飛奔著。在白銀馬漸行漸遠時,摩言別有用心的回頭盯著仍驚魂未定的青衣少女,看來他是被青衣少女的美貌吸引住了。
“青青小姐,剛才冒犯了,你沒事吧”,賣藥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問道。他認得這青衣少女,她是蘇城三大家族慕容家家主的女兒。賣藥少年平時去慕容府送草藥時與她有過素麵之緣。
“有事,小雪受傷了,,”,慕容青青略帶哭音的説。她抱著小狗,仰著頭,雙眼通紅、可憐兮兮的望著賣藥少年。
賣藥少年被她嚇了一跳,然後略帶無語的張開雙手,捧過慕容青青懷中的小狗。
賣藥少年自懂事起就以賣草藥為生,並曾經跟從過幾個鄉土郎中學醫,也接觸過不少的病人。賣藥少年摸了摸小狗的腿,發現小腿腫了一小塊,看來裏麵是積了一些淤血,並無大礙。但賣藥少年還是揉它的腿一會,在小狗的哀叫中幫它散了一些淤血。
“隻是小傷罷了,帶一塊去腫貼回去,睡覺前貼上,很快就可以吧淤血散去。”,
賣藥少年捧著小狗,輕輕的放回慕容青青懷中。
賣藥少年平時把一些賣剩的藥草製成藥貼。去腫貼其實是他把幾種活血散瘀的藥草混在一起,搗鼓而成,並不是很名貴。賣藥少年翻了翻藥箱,發現今天恰好賣剩一塊去腫貼。他正要把去腫貼放到慕容青青手中,一個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的婦女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王隨,我男人被石頭砸到腳了,腫了一大塊,你還有沒有去腫貼?賣我幾張,錢過幾天給你。”
賣藥少年王隨認得這婦女,她家就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裏。她男人是一名“建築師”,平時給別人蓋房子時,沒少被石塊砸到。但她家並不富有,連王隨都忘了她有多少次沒有付錢。
慕容青青聽到這裏,眉頭不由一皺,發現小狗竟極有靈性地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她,那水汪汪的的眼睛似乎要滴出幾滴眼淚。
“可是,就隻剩下一張去腫貼了,要不、、、”王隨轉身看著慕容青青說。
“不,是我先買的,我可以付多你幾百文錢,隻要你把它賣給我。”慕容青青的語氣充滿堅定。她說著話的時候,從香囊裏取出了一小塊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