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宴會仿佛直到臨近傍晚才結束,沉墨倒是沒有吃上多少東西,便也有一些暈暈沉沉,任著宮人扶了她回屋子裏麵去。
還沒有進屋,那不遠處,似乎是隔了一麵牆的距離,突然飄飄淼淼地傳來了少女嬌滴滴的吟詩之聲。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
嗓音頗是慘慘,隱隱約約還有少女嗚嗚噎噎的哭聲。
沉墨:“……”這,哪家的怨婦啊……
見沉墨麵上不解,平安無奈地開口了:“公主殿下,是不離公主。”
沉墨眼角一抽。
這麼幽怨,還真虧她唱的出來……也是,被自己家父母嫌棄,還被取了一個名字叫做“不離”,若是她不唱這麼戚戚楚楚的歌,反而是去唱其他的,沉墨一定會覺得這姑娘瘋了的……不過還好,這雲不離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程度。
“公主殿下是覺得吵鬧了嗎?”平安扶著沉墨,問道。
“沒事,讓本宮進去休息吧。”沉墨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
“是。”
大殿被開起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大殿裏麵輝煌到極致的裝飾。
“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是宮人和侍衛們行禮。
沉墨便必須保持著高高抬起頭,發絲步搖一動不動地呆在頭頂上,安安靜靜地垂掛在上麵,端的是氣勢逼人,高貴大方。
除此以外,袖子攏起,長裙墜地,必須有專用的宮人撚起,又不會露出裏麵的衫衣,還能夠看見外麵許許多多,層層疊疊的華美裙擺。
在一眾人快要接近“膜拜”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沉墨便讓平安等人下去了。
華貴到有一瞬間接近冰冷的裝飾物,沉墨按著記憶,一手按住靠近床頭的牆壁,一手微微彎曲成十指狀,扣了三扣。
為什麼說是按著記憶?實則這動作,乃是沉墨附身前原主記憶裏麵便有的動作,隻是越往下麵越模糊,後來幹脆後來的動作情節一個都看不見了,但是這不是最為重要的一點,最重要的一點,卻是——這個動作,雲王,甚至說雲後都不知道。
為什麼會做出來?為什麼又要瞞著疼莘寧公主疼到心底心坎兒裏去的雲王雲後?
其中必然是有著無法說明的道理的。
而沉墨因為要接待鄰國使臣,最近忙著去禦書房以及禮儀的教導,除此以外,還有雲後的各種“陪伴”,所以沉墨並沒有什麼自由的時間來解開這個心中的疙瘩。
正胡亂思索並猜想著,沉墨手下動作卻是極快。
隻聽一陣很細小的“咯吱”聲突兀地響了起來,隨即便是有著恍若骨骼碎裂,機械轉動運行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在某一個地方悄然無聲地冒了出來。
“咯——吱——”
沒有想到的是,一股強大的作用力狠狠把沉墨往軟榻的一側摔去,沉墨心中默默地慘叫一聲,整個人都陷進了軟榻一側露出的巨大空隙中去。
“空——”
少女消瘦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那軟榻又是騰地一聲緊緊彈了回去,而在任何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這間屋子,被緊緊地鎖上去了,而所有守衛房間的宮女侍衛們,也紛紛打了哈欠,莫名其妙地歪過頭去,或站著,或躺著,或倚著門邊上睡著了。
時間,仿佛就此呆滯住了。
不知道可以被稱之為是“滾了多久”的沉墨,終於在身體接觸到一塊冰冰涼涼的地方時,喘了一口氣。
扶著冰涼的物體,沉墨站了起來,酸痛的背痛告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有想到,不是修仙者,卻有了那麼多修仙者的老毛病……沒有靈力,也還真是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就在沉墨糾結痛苦地皺緊了眉頭時,一處微弱的光亮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隻能試試看了……”
沉墨低聲道了一句,攙扶著身旁冰涼的觸感,一麵踉踉蹌蹌地繼續行走著。
腳下是平平的路,也是冷,仿佛這裏——沉墨掉下來的地方,哪裏都有著刺骨的寒冷冰涼,一陣又一陣吹上沉墨的皮膚,頗有些宛如刀割的痛感。
越往光亮處走,冰冷潮濕的空氣也是越來越多。
呼了一口氣,還沒有籲出來,沉墨就被一個長方體物體吸引住了目光。
……啊,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雲國最為尊貴的公主殿下莘寧公主居住的地方下麵有存放一口棺材?
而這水晶色的棺材,開始在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微弱的光線之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色彩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