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些慵懶有愜意的秋天,19歲的式部如願以償的嫁給28歲的林左羲。
式部坐在兩開門的林肯最靠後的座位上,她的眼睛盯著那一片片飛馳而過的鬱綠,感覺好像是夢一樣。
左羲坐在她的右手邊抽煙。眼睛美若那片深不可測的綠。他清秀而冷冽的輪廓,仿佛少年一樣。額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他拿另一隻手捏著下巴,那雙拉大提琴的手,手指纖長白皙,仿佛可以看到手指尖在微微發亮。
式部輕輕微笑,她把頭靠在舒適的墊子上。想了一會兒,她笑得更加燦爛了。
就這麼無言的,車子穿越一片又一片的樹林、田野、小路……左羲帶著他心愛的大提琴和那架三角鋼琴,帶著式部,走進那座遺留了近百年的歐式古老莊園,走進一個與世隔絕的童話世界。
敲開了這座古老的巴洛克風格的莊園,從今天起,這裏是我家。
我抱著我唯一的行李——那把小提琴,跟著左羲和管家,走進這座大房子。手指在牆壁上輕輕撫mo著,那些歲月留下來的烙印。抬頭可以看見黑色的水晶燈,還有那些壁燈,過了這麼多年,依舊精致得令人詫異。牆上的掛毯,是我最愛的墨綠色,那一片片森林,象征著自由和生命。森林下的小人物,穿著鮮亮的衣服,走他們自己的路。
樓梯的扶手有些搖晃了,管家說他明天就找人修理。被蟲子蛀了的門,看起來不是很保險。我跟左羲說我要知道洗手間和廚房在哪裏。
他跟我指了方向,告訴我這裏沒有淋浴設備,隻能采取最古老的方式沐浴。他還說如果餓了可以跟管家說,自己不要動手。
他帶我進入我的房間,和他的房間是隔壁。我站在陽台上,這裏可以清晰地看見遠處的那片被金色覆蓋了的森林。這間有天鵝絨墊子的房間,有漂亮的玻璃和水晶簾子以及百合色紗幔裝飾。我告訴左羲我非常高興我可以在這麼一個房間裏睡覺。
隨後他帶我去書房。書房太舊了,我決定好好整理這裏。不過這個書房非常大,左羲就把這裏當作琴房,他的鋼琴和大提琴就放在這裏。因為是古老的房子,沒辦法把手提電腦和音響設備搬過來。這裏隻有一架舊式打字機,左羲答應我會教我怎樣使用打字機,這樣我就可以繼續寫我的文章。
我們在他的房間裏看日落。
“有沒有一種海枯石爛的感覺?”我突然說。
“怎麼會想到這個?”
“因為我這兩天一直在回憶《傾城之戀》裏麵的文字……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左羲輕輕笑。
“你不相信?我們就在上演一出海枯石爛的戲劇啊。”
左羲繼續笑著。
式部是一個日本名字。
式部的祖母是日本人,而她又十分喜歡紫式部的《源氏物語》,式部的名字就是這樣得來的。
式部和左羲,兩個人是博友。高中畢業的時候,式部第一次見到左羲,就哭了。因為多少年來,式部一直以為,坐在顯示屏背後的,是一個父親一般的人物。因為從小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式部有明顯的戀父情結。當她見到麵前竟是一個如此秀氣的年輕人時,式部難以控製住自己內心的感情。
“左羲,你太年輕了……”
也許無法想象,式部會愛上一個比她年長9歲的男人。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海枯石爛,這四個字,想一想都足以讓人一生感動。”
“你還是個孩子。”左羲撫mo著我栗色的長發。
“別小瞧我。”
“知道。我們家式部可是赫赫有名的女作家。”
“你少諷刺我。”我笑著回過頭看著那一片落日,“我還差得遠呢。”
心裏不知不覺冷了起來,我要怎麼樣,才能變成一個名作家。
“老爺、夫人,”管家站在門外,“晚飯準備好了。”
“好像我老了好幾歲。”我說。
“我也這麼覺得。”
下樓的時候我緊緊抓住左羲的袖子,那些古老的樓梯太不結實了。
“在這麼大的房子裏,人很容易老的。”
“這是一個德國商人抵押給我祖父的。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後來,你說你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寫文章,我就想到了這個莊園。”
“沒想到,要你陪我來這裏。有點對不住你。”
“不會。這裏的景色,的確攝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