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竹鎮(1 / 3)

在聖門和魔教交界的不遠處,有一座小鎮,名為青竹鎮。小鎮裏人口不多,但也不少,有五六百戶人家。小鎮裏人口密集,商業也比較發達,顯得熱鬧非凡。

鎮上有家私塾,是位姓李的書生開的,名為博安,已經教了七八年書了,平日裏頗受鎮上鄉親尊敬。但是他來青竹鎮前是幹什麼的,卻無人知道。就算有人問起,他也含笑轉開話題。

幾年相處下來,鎮上百姓見這姓李的書生老實厚道、為人正派,而且他頗懂醫道,無論誰得了什麼疑難雜症,隻要他開幾服藥,保管藥到病除。

李博安有一女,名為李倩梅。在他剛來青竹鎮時,李倩梅尚在繈褓,如今已是一個八歲的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此刻,李倩梅正在屋裏著急,叫道:“爹,這家夥好像很渴。”李博安笑罵道:“什麼這家夥,要叫哥哥,快拿水給他喝。”

楊天在迷迷糊糊間感覺唇間一熱,一股熱液流入喉嚨,不禁嗆到,劇烈咳嗽起來。睜開眼來,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盯著自己,此時一臉歡喜,那小姑娘叫道:“爹爹,爹爹,他醒過來了。”

李博安道:“我看到了!”說著走到楊天近前,道:“伸出左手。”楊天依言。那書生右手搭上去,把起脈來。那書生一陣閉目沉思一會兒,道:“你受的內傷過重,身心過於疲憊,如不加緊治療修養,恐怕會落下病根。”他頓了頓,笑道:“你安心養傷,保管給你治好。”

楊天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隻輕輕“嗯”了一聲。那書生見狀,撫須道:“我是在采藥時發現你的,你叫什麼名,哪裏人?”楊天沉吟一會兒,道:“我叫徐天,蒲公村人。”楊天自小就被教導,不要向外人泄漏真實身份,以免災禍。那蒲公村是昨天楊天路過的一個小村,他曾隨著楊鐵劍在村內歇息、買幹糧。

那書生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楊天一眼,笑道:“你為何受傷昏迷?”楊天道:“我爹娘攜我出來附近遊玩,半路遇到山賊,他們……他們殺了……殺了我爹娘。”說到最後就已經放聲大哭,向那書生看去,隻見他眼中泛著似笑非笑的目光,楊天心裏發毛,斷斷續續說道:“我……滾下……山穀,混蛋山賊……懶得追,我……繼續跑……跑到半……半路就……就暈倒了。”旁邊的小姑娘見楊天大哭,不知為何,竟也大哭起來,晶瑩潔白的小臉上珍珠串成線了,看起來比楊天哭得淒慘多了。楊天一愣,他問那小姑娘道:“小妹妹哭什麼?”他是假哭,但那小姑娘明顯是真哭。那小姑娘回道:“不知道,就是想哭。”楊天一愕,不知該說什麼好。

接下來幾日裏,李博安為楊天開了幾服藥,楊天吃了,傷好了許多,已經能夠下床走路了。楊天對這戶救了自己的人家也有了些了解。李博安曾經是個秀才,曾經考去取過功名,當過官,可後來不知怎麼離任了。這些事兒是李博安主動告訴楊天的,不然楊天一時半會絕難知曉。那小姑娘是李博安的女兒,喚做李倩梅,極愛哭,常常不知為何就哭了,對此楊天隻能無奈撇嘴。還有一個時常過來幫忙幹活的劉嬸。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單身母親,她有個孩子,在李博安私塾上學,但是她沒有足夠的錢財交學費,因此來李家做家務補償。

一日,楊天坐在窗前,看著天中藍天依舊,白雲悠悠,可是短短幾日裏自己不僅父母雙亡,親人離散,而且還寄人籬下,不知所歸。想著想著不禁落下淚來。

“你在想你娘嗎?”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正是李倩梅。隻見這小姑娘兩眼通紅,就要大哭的樣子,楊天心中一歎,強辯道:“不是!你以為我是你呀!”楊天語氣略重,李倩梅被嚇得就要哭了,楊天忙改口柔聲道:“我嘴上說不想,其實心裏是想的。”

李紅梅啜泣道:“我也想我娘,我從沒見過她,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娘,就我沒有。”說著眼淚就要快要湧出來了。楊天急忙道:“別哭別哭,你娘不想你總是哭。”小姑娘道:“那你剛才為什麼哭呀?”楊天默然不語,以他的性子,本來絕不會哭的,可是近日太過壓抑,心中又淒楚,不自禁落下淚來。

這時李博安走過來,道:“天兒,你可願留下隨我一起學聖賢之道,明天地之理,將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楊天暗自撇嘴,魔教中人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迂腐不堪的讀書人,但他也明白自己無處可去,便淡淡答道:“弟子願意。”上前磕了三個響頭,便是拜過先生了。

此後數月,楊天都隨著李博安在私塾念書。幸好楊鐵山早年便教楊天識了不少字,此時念書,不需李博安從頭教起。

一日,李博安在課上要求眾學生背誦課文。眾學生大都隻能背下一半多,輪到楊天了。他坦然站起,郎聲道:“老師,聖賢之道不在背,而在明悟,要是沒有去悟,背下來了也不過是記得一些古人糟粕罷了。”

李博安一翻白眼,道:“你背不背得出來?”竟對楊天的話毫不理會。楊天答老實道:“背不出來。”李博安道:“聖賢之道豈是那麼容易明悟的,隻有背下來了,記住了,你們以後才有機會明悟。書中經要是聖賢的精華,你們要仔細揣摩。”楊天心中不滿,但也無話可說,隻把眼睛看向窗外。

下一人是安東才,就是劉嬸的孩子,這個矮矮瘦瘦的小家夥一站起來就開始背,語言流暢,絲毫不像之前的人那樣般斷斷續續。安東才背了十餘分鍾,硬是把一篇長文的內容全背了下來,李博安很高興,原本蹦得像牛皮的臉又化了開了,微微露出笑意,對安東才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李博安又對楊天等未背出的人說道:“罰抄課文一遍,明天上課時我來檢查。下課!”

等李博安離開教室,安東才迅速收拾好課本便離開了,剩下的人則是議論紛紛,叫苦連天。

楊天回到李家,走進房門時恰好看到安東才急急忙忙跑進屋內,好奇心起,他跟了上去。隻見安東才跑到李博安麵前,咕咚跪下,急道:“求先生救救我娘,求先生……”話未說完便已大哭起來。

李博安扶他起來,對楊天叫道:“把我藥箱拿來。”一邊又對安東才道:“走,先去看你娘,你在路上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說著便攜安東才走了。

楊天本來心中就一肚子怨憤,此刻聽李博安使喚,不禁暗暗想道:“你竟把我當作下等仆役來使喚了!”見李博安出門了,心想:“你畢竟救了我性命,聽你差遣也沒什麼。”當下便取了藥箱,掛在身上,出發起安東才家了。路程不遠,楊天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因此走得很急。剛出發不久,便有幾個小混混迎了上來,領頭的楊天也聽人說過,叫賴三,長得人高馬大的,卻不務正業,整日帶著一群同樣不務正業的混混欺負鄉鄰。

賴三橫在路中央,哈哈笑道:“小娃兒要去哪兒?”要是平時,楊天自會想法子懲治這賴三,但此刻耽擱不起,便要繞開賴三。不料賴三後麵的三個小混混橫在後麵,把路給全堵了。楊天早已怒氣填膺,他何時受過這樣的欺辱,楊天大聲道:“讓開!”賴三打了個哈哈:“要是我不讓呢?,你又拿我怎樣?”說完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起來,他身後三個小混混也跟著大笑。

楊天知道賴三是有意找茬,右拳直擊,因為身高緣故,直接打在賴三腹部。盡管楊天隻是個十歲小孩,但因自幼習武,力氣已然不小,且腹部乃人體要害,賴三當即疼得抱腹彎腰,楊天又是一拳,打在賴三臉頰上,賴三牙齒直接被打落兩顆,倒在地上哀嚎不斷。等後麵三人反應過來時,賴三已經倒地抽搐。

楊天身形一晃,到了左邊那人身前,矮身掃腿,那人打了個趔趄,直接撲向楊天,抱住了楊天。中間那人獰笑著從身後抽出根短棍,往楊天腰間掃去,楊天已被左邊那人抱住,脫身不及,硬受了一棍。楊天一拳踢打在左邊那人小腹上,那人倒也硬氣,竟然仍是抱著楊天。中間那人短棍高舉,往楊天頭上砸去。這下被砸中,楊天就算不死也要變成白癡,他急中生智,身子一仰就向後倒了下去,呼嘯而來的短棍砸中了左邊那人後背。左邊那人被砸一下,翻著白眼暈過去了。使棍的那人傷了自己人,動作不由的一滯,楊天當即身子一滾,站了起來,目光中突然瞥到之前右邊那人抱著藥箱要跑。

楊天大急,欲要追之前右邊那人,但左邊那人卻已經撲了上來,橫棍掃斜打楊天腦袋。楊天低頭避過,又向前打了一拳,因為楊天年幼個矮,正打中那人下陰。這裏可是男人傳宗接代的地方,重要得很,那人直接抱著那話兒蜷在地上不停地哎喲哎喲的叫疼。

楊天拾起短棍,向那右邊之人追去,那人已經跑遠了,楊天人矮步子小,難以追上,當即把手中短棍拋去,正中那人後腦,那人當即暈了過去。楊天走上前去,取過藥箱飛奔往安東才家去了。

安東才家非常簡陋,就是一棟破木屋,屋上瓦早已發黴生脆,有些一碰就碎。是以下雨之時,外麵下著大雨,屋內下著小雨,可安東才家連把雨傘也沒有,隻能扯幾塊舊布,放在要緊物品上擋雨。

楊天到安家時,安東才正在門口焦急張望,一見楊天便替他提過藥箱,匆匆進屋去了。楊天也跟進屋去。隻見李博安陰沉著臉坐在床沿,床上躺著的正是安東才的母親劉嫂。

安東才把藥箱遞給李博安,卻見李博安緩緩的搖搖頭,安東才似乎明白了什麼,哇哇大哭起來。李博安道:“天兒,你怎麼現在才來?”聲音低沉,不知裏麵蘊藏著多大憤怒。

李博安剛才等了許久,心中早就怒火騰騰,又見楊天頭發散亂,衣服上滿是灰塵,隻道他在路上貪玩了,心中越想越怒,突然揮手狠狠地打了楊天一巴掌。楊天沒有絲毫預防,隻打得他眼冒金星,腦袋昏昏的,差點摔倒在地。

李博安見一道粉紅的巴掌印在楊天小臉上,心中生愧,但一想就因為楊天沒能及時送來藥箱,致使劉氏死去的,心中的愧意又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