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到處都散發著消毒水的氣息,王兮迦都快崩潰了。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就不該帶洋洋出來逛超市,更不應該開車。
事情回到幾個小時前——
將車子緩緩停在了Z市附小附近,王兮迦散步走到校門口看了眼時間還早便拿出手機開始擺弄,時不時抬頭看了眼門口,周圍的車子漸漸多了起來,越來越多的家長同她一樣在外麵等著孩子。
不把車子開到這邊來是有原因的。附小本來就是一等一的小學,來這邊就讀的人非富即貴,加上離著不到兩百米還有一家口碑也極不錯的幼兒園,每次放學的時候這附近方圓幾百裏都是車擠車人擠人,交通更是堵塞的不要不要的,來往車輛更是如同龜速一樣慢慢移動。
王兮迦有些百無聊賴,把手機往兜裏一丟走到校門口視線極佳的一棵樹下等洋洋出來。
依樹而立,橘黃色的光芒靜靜地撒在她身上,讓那抹高挑俏麗的身影即使在人群中也依然閃閃發光,惹眼非常。
叮叮咚咚的鈴聲響遍整個校園,不過兩分鍾的時間大批大批穿著製服的小孩子如同潮水般湧了出來,王兮迦,幾乎是小蘿卜頭衝出來的第一瞬間周圍的大人都一擁而上,各自牽著孩子歡歡喜喜離開。
人海中,一抹俊秀挺拔身影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心髒倏地一滯,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占據了她的腦海,思緒被刹那間翻湧而出記憶潮水淹沒,迷失了方向。
那人正抱著一個小娃娃朝她這邊方向走來,他走的很慢,因為迎著光走來,那張輪廓秀氣的臉在夕陽中格外白皙,宛如畫中走出來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王兮迦定定的站在樹下動也不敢動,仿佛隻是呼吸重一些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都會散去,然後告訴她全部都是假象。
比起七年前他似乎沒什麼變化,不過麵上的輪廓更加成熟,以前他就很穩,如今更加沉穩了一些之外似乎沒什麼與之前不同。
不,還有。
王兮迦很快發現有個女人和他並排著慢慢走過來,因為她的注意力太過集中在他身上所以一直沒看見她。那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呢,王兮迦心裏斟酌的用詞。
長相並不算十分漂亮,屬於那種給人感覺很舒服的柔美,眉眼間含著抹溫婉秀麗,與男人對視間雙目含春,笑靨豔豔。給人的氣質也很好,隻是一眼她便斷定要麼她是出自溫儂軟語之地。
他們越走越近,為了躲著不讓他看見自己王兮迦猛地轉過身去麵對著粗壯有幾十年曆史的大樹,刹那間心中五味陳雜,難受得讓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她咬著唇在心裏對自己說:“王兮迦,你一直天真的以為他會像你想他一樣記著你,他就是這樣記著你的?你看看他過得有多好,抱著女兒,旁邊跟著漂亮老婆,人生事業肯定早已走上人生巔峰。這樣泡在幸福中的男人哪裏會記得你?”
明明是在嘈雜的人海之中,她卻知道他離她越來越近,甚至能清清楚楚地聽見懷中小娃娃如銀鈴般清脆的咯咯笑聲,還有女人輕柔的聲音,話語間是她永遠也學不來的溫柔。
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女人。
紅唇被她咬得慘敗,她卻毫無察覺,任由思緒翻飛到那年,無論她多麼想聽動人的情話,無論她如何想讓他對愛放開,不再有拘束,無論她多麼生氣發火鬧脾氣,他始終是那副溫吞不火的脾氣,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再加上唐小虞的失蹤,心裏越來越亂,她整個人都變得暴躁起來,生氣也越來越頻繁,他始終不離不棄陪在她左右。
可是她呢?卻越來越討厭她,直到最後分開。
那是個像現在一樣寒冷的季節,在滿池枯荷敗葉的岸邊,她對他說出了分手。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那個時刻的任訾重尤其平靜,平靜的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睛都不起一絲波瀾,其實在她說出口的那一刹那心就開始慌了,但驕傲如她並不會收回那句話,所以眼睜睜看著她與他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王兮迦忽的仰起頭,透過層層密布的枝幹縫隙中看見有些斑駁的像一副舊畫的天,像極了她已落幕的心情。
“爸爸,那個阿姨在看什麼?”
稚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趴在男人肩上的小娃娃好奇的問。
“哪呢,我看看。”
順著小娃娃圓潤的小手看過去,任訾重瞬間怔住了。
那是一個記憶中毫不陌生的美麗背影,身穿純白色皮草裙的女人正仰頭看著樹,看那個角度似乎又在透過樹來看天,及腰的美麗直發直直的垂在背後,餘暉裏那小巧玲瓏的耳朵好像如玉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