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樂感覺靈魂在遊蕩，如同一片落葉，無處是根，飄了很久很久。然後，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絮語，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少年，你怎麼了，快醒醒。荒山野嶺，人少偏僻，多有妖怪，此地不能久留。”
李大樂意識漸漸恢複，但腦中卻一片迷糊，如同攪拌的糊漿。他茫然地睜開眼，目光漫無邊際地遊蕩，良久，目光最終落在身邊的老人身上。目光的焦點漸漸集中，老人的身影也逐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大娘，幾縷散落的白發在風中淩亂，臉上的皺紋如同曬幹的橘子皮，刻滿了歲月的滄桑，但麵容可親，慈眉善目，讓人心生好感。身上煙灰色的衣服樸素粗糙，不過很幹淨。
旁邊放著個半米高的裝滿藥草的籃子，淡淡的藥草味從籃子裏飄逸而出。這是一位在山中采藥的大娘。
大娘眉間原本有些憂慮，見到李大樂醒來，喜出望外，眉間才舒展開來，她語帶歡喜道：“哎，少年，你可算醒過來咯，我一直擔心你醒不來呢！這下子好了。少年，你打哪裏來，為何躺在荒山野林中呢？很危險的哦！”
少年？李大樂滿腦子疑惑，在說我嗎？我三十有九了，正宗的胡子大叔了，再說我唇邊的八字胡明擺著，怎麼看也不像少年吧？大娘該不會老眼昏花了吧？
李大樂覺得有必要糾正大娘的錯誤，他解釋道：“大娘，你看錯了，雖然我也曾經年輕過，但是現在已經是人到中年了。”
大娘神情驚訝，睜大略顯渾濁的眼睛，仔細打量了李大樂一番：“少年，你腦子沒什麼吧？病了麼？怎麼亂說話呢？”大娘伸出手，在李大樂的額頭摸了幾下。
李大樂很認真道：“大娘，我沒病，我也沒亂說，我真的三十有九了，不信你摸摸我唇邊的胡子。”
大娘神情更吃驚了：“你還說自己沒病，你瞧瞧，哪來的胡子啊？”大娘從懷中掏出一麵銅質小圓鏡，遞給李大樂。
聽到大娘言語切切，神情篤定，不似有假。這下子，李大樂自己也犯糊塗了，難道自己真的沒有胡子嗎？他疑惑不定地接過小圓鏡，端在臉前。當他看到鏡子中，他的臉時，他驚呆了。
俊朗的眉，清麗的眼，挺直的鼻，英氣的臉有稍許病態的蒼白，這是一張俊俏少年的麵孔，眉間妖異，不似常人。少年的表情震驚、迷惑，星目睜得很大，似乎不相信。
這玩笑開大了！
“這是我的臉嗎？”李大樂被鏡子中的自己嚇呆了。他摸著自己的臉，無法接受自己一覺醒來樣子就變了，還年輕了幾十歲，仿如隔世。鏡子中的少年同樣撫摸著自己的臉，他的手是白皙的，是那種很久沒有見陽光的蒼白。少年撫臉的動作有一種難以言傳的嫵媚感，更顯得俊俏的臉龐妖異無比。
“鬼啊！”李大樂大喊一聲，被鏡子中的自己嚇暈過去了。
大娘無奈地搖搖頭，憐惜道：“可憐的孩子，病得不輕，自己竟然被自己給嚇暈了。”大娘拍拍李大樂的臉，又搖搖他的身體，試圖將他弄醒，但搖了半柱香的時間，也不見李大樂醒來，隻得放棄這種似乎徒勞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