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國見他呆呆坐了大概有一刻多鍾,卻沒有絲毫回神的打算,隻能硬著頭皮喚他:“陛下,陛下?”
高浩成扭頭,眼睛對上戴立國的視線時整個人有刹那的恍惚,愣了會方才說道:“老丞相……去了。”
戴立國怔住,半響沒有反應過來。
“朕是說,青青的父親……去了。”
青青?乍聽到高浩成提及柳青青,戴立國便感到一陣的心虛,眼珠子四處漂浮、到處打轉,就是不敢看高浩成。高浩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一時間竟也沒有注意到戴立國的異常。
很快,戴立國回過神來,偷偷打量高浩成,驚見他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情……
戴立國在高浩成身邊服侍已經十多年,對他的事情很清楚,尤其是他年少的風流。自然也知道當初迎娶柳青青為後並非是高浩成自願,而是被柳家人逼迫,更加知道高浩成對柳家人恨之入骨。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戴立國沒有經曆,也就無從得知高浩成對柳青青乃至對柳家的看法早已經改變。
戴立國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高浩成的悲傷是在做戲,還是別的原因,他不敢貿然詢問,隻得小心翼翼道:“聽聞老丞相已經被封為國公,陛下不如下旨厚葬他?”
“厚葬?厚葬有用嗎?她就會原諒我了嗎……”高浩成喃喃自語。
他的反應越加令戴立國感到奇怪,難道他真是為柳賀的死而感到傷心?是什麼時候開始陛下竟然重視柳家人……他口中的她,是指誰?
這些問題戴立國自然不敢問出口,他想起在江南遇見柳青青時的情景,連忙搖頭,他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好事,可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柳青青畢竟在他困難的時候幫了他一把,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將她隱居江南的事情說出來。作為皇後,無論她得寵與否,私下跑了,甚至可能與別的男人成了婚,被抓回來都是死罪,整個家族都要受到牽連。
高浩成不知道戴立國心裏的想法,兀自道:“你說,要是青青尚在,他父親被人……她會作何反應?”
高浩成說得斷斷續續,可戴立國畢竟見慣了這種事情,立刻從他的隻字片語中了解到柳賀是被人害死的!想到這一點,戴立國心驚膽戰,謀害國公的罪可不輕。他當然不敢妄加議論,隻得避重就輕的答:“陛下,娘娘是仁孝之人,如果娘娘在世,恐怕要傷心欲絕。”
“仁孝之人?是呀,青青那麼善良,就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侍衛她也願意冒險去救,何況是她的生父呢?”
說完這話,高浩成又開始沉默,整個宮殿裏隻有壓抑的呼吸聲。
戴立國有些懷疑,陛下如此失態是為了誰?莫非陛下的心變了?
如果陛下的心裏真有柳青青,那是不是應該讓他知道她的下落……
沉默半響,高浩成悶聲道:“傳南國夫人進宮見朕!”
聞言,戴立國愣了愣,而後又覺得理該如此,至於剛才的懷疑立刻被他拋到九霄雲外。陛下還是以前的陛下,柳家人也還是以前的柳家人,不管怎麼樣,陛下喜歡的永遠是嶽湘荷,這宮裏能夠得勢的女人恐怕也非她莫屬。
這不,在陛下最難受的時候,想見的人永遠是嶽湘荷!
至於柳青青,她的名字已經被刻在了皇家的宗譜裏麵,他在江南遇見的不過是個心地善良的尋常女子。
當初的宮變真相如何除了參與者和陛下外誰也不知道,作為奴才,戴立國雖然有所察覺,可是高浩成都已經對嶽湘荷既往不咎了,他能說些什麼?
高浩成就這樣靜靜的坐著,手腳的姿勢都沒有變化過,直到守門的太監大聲道‘南國夫人覲見’,他方才抬起頭看向門邊。
當嶽湘荷婀娜的身姿出現在他麵前,他立時從位置上麵彈了起來,麵部表情猙獰,不等嶽湘荷開口便一手死死掐住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