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今年氣候尤為寒冷,莫說是北方,就是南方許多往年冬日較為溫暖的郡縣也連降暴雪,使得本就受戰亂之苦的百姓生活更加艱難。百姓開始怨聲載道,各處開始傳言,說高子明本不是真龍天子卻竊國作亂,上天不滿他的逆行倒施,所以降下天罰,連累了天下的百姓。
\t百姓本就信奉鬼神,在生存麵臨威脅之時更加沒有理智,大多數人相信災難是因為高子明才降臨,許多原本屬於高子明統治的地方爆發了大大小小的舉事,使得局勢對高子明更加的不利。
\t這些,柳青青都不知道,此時的她已經昏迷了十天,鄧渭帶來的大夫雖然暫時保住了她的命,卻沒有辦法喚醒她。
\t夜晚,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再次降臨大地,鄧渭照例到屋外巡視,走到院門旁邊,小鎮尾的看門狗忽然吠叫起來,他立時警覺。側耳聆聽,馬蹄的嘚嘚聲在冬夜呼嘯的大風中顯得飄渺,可他卻能肯定來人不少於一百,且騎得很急,離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t“陛下,陛下來了!”
\t正當鄧渭準備迎戰,聽到外麵侍衛的稟報,頓時一驚,此時前方戰事吃緊,高浩成竟然親自來了!顧不得多想,鄧渭忙迎出門去。
\t在霧蒙蒙的風雪之中,高浩成從尚在奔馳中的馬匹上跳下,疾步走到鄧渭麵前,打斷了鄧渭的參拜,直接道:“她在哪裏?”
\t鄧渭忙起身,將高浩成往裏麵引。
\t高浩成眉毛和頭發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黑色的大氅表麵似乎已經結了冰,兩個眼圈發黑,一刻不停歇的往前走,聲音幹燥而低啞:“你信中用詞含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她昏睡不醒?”
\t鄧渭有些膽怯,支支吾吾道:“娘娘想要逃跑,不慎從烏孫馬上跌下。”
\t高浩成的腳步一頓,瞳孔急縮,看向鄧渭:“那孩子……”
\t“孩子暫時無事。”還不等高浩成鬆口氣,又聽鄧渭補充說道:“可是張大夫說娘娘恐怕、恐怕……”
\t“恐怕如何?”
\t“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t聞言,高浩成表情有短暫的呆滯,而後用了抓住鄧渭的衣襟:“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t“大夫說——娘娘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t“一派胡言!”高浩成知覺猛然一推,推得鄧渭踉蹌後退,雙目圓睜,咬牙切齒的說:“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詛咒朕的皇後!”
\t鄧渭忙跪倒在地,一字一句道:“陛下,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詛咒娘娘。”
\t天地之間有那麼片刻的寂靜,唯有雪花簌簌飄下的響聲,高浩成尤處睡夢之中,在他的印象裏,柳青青一貫精力充沛,能吃能跳、大膽好動,他曾經以為她是世上最頑強的女人,很多時候,他甚至會懷疑她不是出身富貴官家的嬌小姐,而是長在鄉野身賤命硬的農婦。
\t就這麼一個他以為永永遠遠會健健康康活著的人,竟然活不過這個冬天,這讓他怎麼能夠相信?
\t他身體有些顫抖,熱氣呼呼噴出,不再急著去見柳青青,半響才說道:“你去將張先生找來。”
\t高浩成嘴裏的張先生便是此次為柳青青醫治的大夫,他是蜀中一代的名醫,因為早年被趙子虛所救,為了報答趙子虛的恩情就在軍中做了隨軍大夫,醫術高超,救治了許多士兵,因而得到大家一聲先生的尊稱。高浩成以禮賢下士聞名,便也稱呼這個大夫一聲張先生。
\t前些日子,高浩成得知柳青青有了身孕,便命他隨鄧渭一起出了蜀中,以便能及時為柳青青調理身體,確保她腹中胎兒安康。
\t張先生很快到來,高浩成急急問道:“張先生,是你診斷皇後……活不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