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著眼,看到他的臉,一片冷然。小手不自主的就去抓他的衣袖,淚伴著血湧出來,舒安哭著,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
慕蕭感覺到她,把她的頭往懷裏按了按,低沉道,“別怕,我在。”
舒安哭的更厲害,抓著他,身子不斷抖,張著帶血的唇片顫抖的說,“慕笙哥,我做夢了是不是,是不是?”
那抱著她的堅實身體居然顫了顫,他梗著嗓音回答,“沒有,舒安乖,慕笙哥帶你走。”
然後他轉過身,懶得理會身後那個半死不活剛剛被他殘廢了的男人,留給藍牙耳機對麵的人一句話,“處理幹淨。”
舒安隱約的,覺得他們是在香港,她突然間就變得愈發軟弱,分不清時間,分不清地點,連意識都不怎麼清楚,就隻知道他在她身邊,她哭著,淚抹到他身上,身子緊緊貼著他,她說,“慕笙哥,我難受,慕笙哥,我錯了,你別生氣,你別打我,別凶我,我害怕。”
其實就幾年前的情形來說,舒安不會對秦慕笙說這些話。事實是那時候他找到她的時候她根本已經沒有意識,就算有意識也沒膽量跟他撒嬌。可是此刻的舒安卻是用現在的意識自以為在從前的時光跟他說話。
慕蕭低頭,蹙著眉看她。
怎麼中了藥,居然還能說出這麼多話,而且是一次性的說。
她咳了兩聲,眼前又變得漆黑模糊,連同淚水模糊著她的視線,她想抬起手抹,可一動,牽扯到心口的痛,又咳嗽,又出血。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她聽到他壓抑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舒安,乖一點,很快就好。”
繼而,他陰沉急促的命令司機,“再快!”
她果然很聽話,乖乖的伏在他懷裏,縱然不住的發抖,卻真的再沒有說話,隻是一雙眼睛緊緊閉著,痛苦的小手將他襯衣的外套抓的穿洞。慕蕭的手也在一陣陣的抖,臉卻冷的駭人,而且是越來越冷,下車的時候,已經是鐵青。
他一腳踹開打開的門,門後的人閃了下勉強站穩,胸口挨了一下卻沒敢說話,忙著將一杯水遞給他。慕蕭皺著眉看了眼,湊到唇邊不顧那人空蕩蕩伸著準備阻攔他的手喝了一口,片刻後垂頭,眸光乍泄溫柔。
“舒安,舒安。”
輕輕搖著她的身子喚她。
她抖得厲害,喘息很困難,卻睜開眼睛,朦朧的望著他,困難的張開帶血的唇片,忽而什麼清涼的東西卻順著幹涸的唇片流進來,她軟軟的望著他,像個聽話的孩子般把水一口一口的咽下去,胸口舒服了點兒,呼吸也慢慢順暢,她喝到水裏有點兒薄荷的氣息,心滿意足的朝著他軟軟的笑。
“慕笙哥,我好像舒服點兒了。”
“嗯。”
他點頭,替她擦幹淨唇片,顫聲冷靜的說,“乖,睡吧舒安。”
她溫順的閉上眼睛,小貓兒似的蜷在他懷裏,意識又清明點兒,她像是想起什麼,但模模糊糊又不太清楚,但那句重要的話卻一定要說,她拉著他的襯衣說,“慕笙哥,你別走行不行,別去找別人,就陪我一會兒,一小會兒就行,求求你。”
心疼的厲害的聲音,伴著涼涼的吻落在她額頭,“好,舒安,慕笙哥陪著你,不走,永遠都不走。慕笙哥陪著你,隻陪著舒安,誰也不理。”
她滿足了,帶著幹涸的血的唇角挽著溫順的笑容縮在他懷裏睡著,幹淨的小手,幹淨白皙的肌膚,像隻純白色的小貓兒,剛剛離開母親的小貓兒,那麼乖順,那麼可愛,那麼惹人憐惜,又那麼的,讓人覺得不該汙染。他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脊背,軟軟的黑發,就像去撫摸那隻小貓兒。
舒安,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叫你小貓兒嗎?因為我真想把你當一隻小寵物養著,時時刻刻,你都能揣在我懷裏,永遠都離不開我,永遠都隻能在我懷裏。可我總不能一輩子把你當一隻小動物,你是個人,天高地闊的,你這隻羽翼豐滿的小鳥兒,總要去飛翔,總要去看看藍天白雲,總不能一直在我懷裏。
睡得迷迷糊糊的,舒安覺得還算舒服,翻了個身,耳邊隱隱約約響著一首兒歌。
落雨不怕。
落雪也不怕。
就算寒冷大風雪落下。
能夠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