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屋內還是沒聲。於是,宋瑞雪加大了聲音,“阿尚,起床了。”房裏的人還是沒反應,宋瑞雪著急了,三下五除二便將門給踹開。
搖了搖,阿尚還是沒反應。額頭滾燙,雙唇發青,整個人因受不了高熱而在戰栗。宋瑞雪忙讓張庭叫來顧夜。
看過阿尚後,顧夜也摸不準是什麼原因引起的發熱,隻能暫時開了退燒的藥。
晚上,瑞雪幫阿尚擦拭身子時,發現阿尚的手臂上冒出紅色斑疹,瑞雪沉下雙眸,心中有了計較。又不敢相信似的叫來了顧夜。
“是天花”
天花,是傳染性很強的疾病,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烈性傳染病,患者主要表現為寒戰、高熱、乏力、頭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體溫也會急劇升高可出現驚厥、昏迷,皮膚則成批依次出現斑疹、丘疹、皰疹、膿皰,最後結痂、脫痂,遺留痘疤。天花來勢凶猛,發展迅速,患者感染後15~20天內致死率高達30%。
“還真是……”宋瑞雪苦笑,沒想到阿尚患上的竟是在現代滅絕的天花。讓她這個在醫藥界馳騁多年的老手也束手無策。
“先別著急,當務之急是讓這些皰疹發出來。”顧夜安慰著宋瑞雪。
“這幾天先讓老宋頭把回春堂關了罷,通知鄉親們別靠近這裏,傳染出去就不好了。”宋瑞雪緩過神來說道。
顧夜詫異的看了眼宋瑞雪,便出去了。
一連兩天,阿尚都沒退燒,疹子也沒有發出來,每每聽到阿尚痛苦的呻吟,宋瑞雪暗地裏直掉眼淚。
翌日,宋瑞雪突然想起清代慵訥居士《咫聞錄》中記載:我朋友有一個五歲幼子,不幸染上痘瘡。
因毒重病情凶險,很快就昏死過去。其女聽說幼弟染痘瘡病危後,命隨嫁老仆回娘家探視。仆人回來,正趕上幼子剛剛昏死過去,便不顧勞累,與一家人忙乎幼子的後事。
為幼子的事,全家人已五晝夜不得安枕,我朋友遂命老仆看守一宿,待明日將幼子殮埋,家中新酒隨他斟飲。
老仆應命守夜,至二更時分,自覺孤寒,遂取酒而烹飲之。飲至半酣,尋思“死”者生前時常與自己同飲取樂,於是,便移開草席,端起酒杯,將酒灌到昏死幼子的口中,被幼子緩緩納入腹中。
就這樣,仆人每自飲一杯,就灌幼子一杯,直至酩酊大醉。次日黎明,我朋友起床後,見仆人醉臥桌下,而蓋在幼子身上的草席早已掉在地上,十分氣惱。
他走近幼子“屍體”旁觀察,但見幼子臉上原本下陷的痘瘡,今又顆顆分明,粒粒飽滿,且口中出氣,手已能動。他急忙喚出妻子。
當確認幼子真的起死回生後,我朋友急忙將幼子抱進房中,繼續調養。到了第三日,幼子的頭麵手足,周身上下,滿布密密麻麻的痘瘡。
數日後,痘瘡潰爛,臭不可聞。漸漸地潰爛的痘瘡相繼結痂,月餘後瘡痂脫落。
宋瑞雪忙將睡在隔壁的顧夜叫醒,與他說了此事。
“這例是以新酒發痘,促使痘瘡向愈,看似荒唐,卻有道理。患兒之所以染天花不久便昏死過去,是因其體弱,又感毒特重,致使正不敵邪,毒邪不能發越於外,反而內陷攻心。
酒是中醫習用之藥,其味甘苦辛,性溫而有毒,功能通血脈,行藥勢,助陽發散,“殺百邪惡毒氣”。
仆人將新酒灌於患兒,使患兒的正氣得助,內托痘毒外發,遂收起死回生之效。充分體現現中醫辨證論治的原則。”
顧夜想了想補充道,“如今阿尚的情況與小男孩相似,我們姑且可以一試。”
說做就做,宋瑞雪請老宋頭但酒館裏買了兩大罐酒回來。
不過半日,阿尚的臉上、脖子、手腳便都長滿了紅疹,宋瑞雪知道現在現在才是關鍵時刻,一個不留神,天花的並發症就可能要了阿尚的命。更是沒日沒夜的陪在阿尚身邊。
幾日後,阿尚身上的毒瘡開始潰爛,漸漸結痂,月餘後,瘡痂脫落,宋瑞雪才放下心來。
“阿姐……”阿尚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宋瑞雪布滿血絲的雙眼,因著這段時間的操勞臉上也滿是憔悴之色。
“阿尚?”聽到有人連自己,宋瑞雪忙放下手中的活,“醒了?餓不餓?想吃點什麼?姐姐現在給你做……”
“阿姐,給我兩個故事吧,阿姐好久都沒給阿尚講故事了。”
“好……”宋瑞雪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沿著下顎吧嗒吧嗒的滴在被子上。
“阿姐,莫哭……莫哭……阿尚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阿姐傷心的……”
屋外,顧夜悄悄地將熬好的粥端回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