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逢免不了一番寒暄,管家傷了三次茶之後,安佑民才想起慕容子謙這號人物。
納蘭驀然頭疼地扶了扶額,道:“那家夥在島上悶了三年,現在終於回到人間了,有點忘我了,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麼喜歡的東西追著去買了,想必也快回來了。你找個人去接一下他吧,穿青衣的,看上去很隨和的男子。要是讓他拎著一大堆東西自己找上門來,你的請求他就得考慮了。”
“這樣啊……慕容神醫的脾氣我也略有耳聞,那我親自去接他吧、納蘭兄你隨意到花園中走走看看,我很快便回來。”安佑民高興地起身出門了。
納蘭驀然隨意走走看看,穿過迂回的長廊,從一個石拱門進去,裏麵是不同於這內院的小天地。池塘、錦鯉、假山、樹木、花卉、涼亭……一個簡單卻又不失風雅韻味的後花園,虧他獨孤一世打造得出來。
假山後的涼亭內有兩抹倩影正在談笑,想必應該就是他信中所提之人了。在人家家裏亂走動本來就不禮貌,何況男女素不相識,更不應該打擾。
隻是,為何那背影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生生頓住了腳,走不開。
一定是眼花了!納蘭驀然這樣告訴自己,隨即轉身離開,可當他聽到那聲音,身體卻不聽使喚了,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雨後黃昏花易碎,碧水東流哪時回。
清風迎麵拂楊柳,馬踏青茵帶燕歸。”
“小姐,這首詩真是和這幅畫太配了。雨後、黃昏、鮮花、碧水……還有微風、嫩柳、馬、草、燕……真是太美了……這幅畫已經惟妙惟肖,這詩更增顯畫意。小姐您真是滿肚子墨水,難怪公子喜歡讓您給他的畫題詩。”小丫頭捧起畫卷讚不絕口。
“滿肚子墨水……那豈不是……腹黑?算了,你把這幅畫送去給公子吧。”
“好。小姐您小心一點兒別亂跑,在這兒等我。您是知道的,要是您出了點小差錯哪怕是掉了一根頭發,公子都不會放過我的。”
“我知道了,快去吧。”被喚作小姐的人忍不住催促。
看著婢女漸行漸遠,納蘭驀然終於挪動了腳步,一步一步朝那女子走去。那道背影如此相似,那聲音如此相似,他再也無法顧及禮儀了。
女子聽見了腳步聲,手裏端著茶盞的動作滯了滯,輕聲問道:“安大哥?是你嗎?”
納蘭驀然止住腳步,用清冷的聲音回答道:“在下納蘭驀然,是安兄請來的客人。敢問姑娘可是懷空姑娘?”
纖瘦的身影僵了僵,遲遲沒有動靜。納蘭驀然徑直繞到她身前,想一睹芳顏,可在真的看到了她的容貌之後,整個人都驚住了,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張絕美的麵容,生怕她下一刻就會變成泡影飄散,就像無數次夢中的場景一樣。
一把握住香肩,他直直盯著那張久違的臉。三年了,時光竟未在她臉上駐足。她的容顏一如三年前,幹淨得如天邊的白雲,隻是那雙眼睛目光渙散,不複往日的神采。
顫抖的手撫上她的臉,他問:“這不是夢嗎?真的是你嗎?澈兒……我就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那不是你……太好了,你還活著,太好了……澈兒……”
“公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澈兒,我叫懷空燭影……”女子開始掙紮,無奈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掙不脫,隻得大聲呼救。
聞聲趕來的婢女小玉衝上去企圖救下自己小姐,卻被納蘭驀然的護體真氣彈出幾步遠,可望不可即。
恰好此時安佑民和慕容子謙尋到此處,才將他拉開。小玉急忙將自家小姐攙扶好,轉身回房。愣了神的慕容子謙反應過來急忙一把扣上皓腕,眉峰深鎖,被小玉嗬斥了一通才鬆開手放他們離去。
“佑民,她……是怎麼一回事?”慕容子謙一改隨和之色,嚴肅問道。
“她是我三年前救回來的。她是失足落水撞傷了頭部才導致失明的,因為傷在了頭部,我醫術尚淺不敢貿然施針,才請慕容神醫前來的啊……你們和懷空之前認識?還是有什麼誤會?她說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了,你們是怎麼回事兒?”
“荒謬!什麼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們拜了天地我是她相公!她還有一個哥哥,還有那麼多朋友……”納蘭驀然幾乎失去理智,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居然說不認識自己。
慕容子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轉而向安佑民解釋道:“她不叫什麼懷空燭影,她叫軒轅寒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