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這副樣子,家業和守護一職隻能交給大哥,畢竟此時可推遲,可娶親卻不能等。我是不在乎這些,全給了大哥也省得我煩心,我隻想,能快些好起來,我要看到碧落。
可是,此事怕難了,大夫說此毒罕見,不傷及性命,卻能讓人失明,而且,要複原,很難。
大哥繼位的前一天夜裏,父親拖著病軀來找我,說守護一位即使傳給了大哥,他駕馭不了紫玉藤鞭也是不爭的事實,他要將那個名號給大哥,但希望我暗地裏幫他一把,爹要將假紫玉藤鞭傳給大哥,而真正的紫玉藤鞭與守護一職實則是傳給我,大哥不過是頂一個封號而已。
這麼做對大哥不公,但爹已開口,我自是無話可說。
末了,爹說:“為了你大哥,從今天起不要讓人知道你的武功比他高,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你會武功。紫玉藤鞭,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要曝於人前。”
“是!”
第二日,整座山莊都是喜慶的樂聲,不,應該說整個平昭都是,聽說疏星公主的花轎很漂亮,賓客足有九十桌,可是,我寧願一個人呆在這屋子裏喝酒。
新郎新娘的洞房花燭夜已是第二天響午,門外響的是哀樂,還可以聽見女眷的痛哭的聲音。昨日的賓客還未走遠,紛紛折了回來參加爹的喪禮。
爹,您不是還要親自喂我家冠的嗎?還有幾日便是了,為什麼走得這麼快?
嗬,想我納蘭驀然一直以來都像個天之驕子般,走到哪都有誇獎聲,不想今日居然落得如此田地,一無所有。
如今我已是廢人一個,又談什麼輔助大哥守護平昭呢?
悶悶的倚在窗邊,外麵一定到處掛著白燈籠,可惜我什麼都看不見。
門被推開了,來人腳步沉重,不是會武之人,可誰那麼大膽竟不敲門。
“誰?”
“驀然……”是碧落的聲音,帶著哭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守護不是你?”
“什麼?碧落,你怎麼在這裏?”
“驀然……我是疏星公主啊!來與你聯姻的!我說過一定會嫁給你的,可為什麼守護是你大哥……”
“這……你是疏星公主……怎麼會這樣?天意弄人嗎?不……不可以,你不能嫁給我大哥!我帶你走……”
“晚了……我是以公主身份嫁來聯姻的,我一走,會陷父王於困境,弦疏星於水火之中,國家與愛,我隻能舍你……”她將一個錦盒塞至我手中,上麵的錦布是濕的,是她的淚嗎?“這是守護給我的可解百毒的藥,你大哥說你中了毒,這個對你應該有幫助……”
是悲傷?還是不想被同情?那一刻,我發怒了,打開錦盒,將那顆藥丹一口服下,然後半嘲半諷地說著:“給我吃了,現在夜深了,大嫂,你該回房去了!”
我聽到她一邊哭泣一邊奪門而出的聲音,苦笑了好久,笑累了,心已疼得如撕裂一般了,我喚了一句:“忠伯,收拾收拾,我們離開山莊!”
白雪飛揚,墨梅倨傲,這便是疏星的墨梅林。
可惜未曾欣賞,天先黑了。
這三年走遍了大江南北,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可去的地方了,忽而便想起了碧落說過的墨梅林,她說的那樣美,我不止一次動過來這裏一飽眼福的心,隻是終究沒來,因為在我的幻想中,是她陪我來的。
而今,我終於來這兒了,也看到了世人稱讚的墨梅林,隻可惜陪我來的,不過是一名老仆。
三年了,我始終忘不了嗎……
“公子,您到火堆旁來,會暖些!”忠伯的聲音傳來,已鋪好了稻草。
“忠伯,累了好幾天了,一起坐下來烤烤火吧,別累著了。”
忠伯從包裹中取出一壺酒在火上熱了熱,憨笑著說:“暖壺熱酒喝喝,等會會睡的好些,一夜雪降下來,明天墨梅該開得更盛!”
我隻是點點頭,任由他忙活,像忠伯這種忙碌了一輩子的人,讓他閑下來是很難的。
忠伯忽然驚叫起來,一問才知原來是杯子碎了。一個杯子而已,改日到了集市再買便是,何必如此緊張。
忠伯嘮嘮叨叨著從門邊拾起了隻半透明的玉質杯子,覺得能用便用布擦了擦,倒起酒來。
然後又是一聲驚叫,別說忠伯了,我也差點驚得站起來。
那隻杯子看起來是個寶貝,倒上酒便會發光。
隻是,對於這一幕,我隻能裝作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