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江南煙雨路。
當四周的煙霧濃烈得無法張開眼,那重重的霧氣漸漸變作湖麵上的水霧,端王隻覺得身子由沉重轉為輕盈,飄過了廣闊的湖麵,飄過蒼蒼綠樹,飄過紅牆金碧的宮殿。
花明月暗,恍如隔世的熟識,那一夜涼露打濕的石階上,是一雙雪白的足輕盈地踏著露水拾階而上,著翠紗的女子手拎著金縷鞋,與他畫樓有約。
“我說了,永不反悔,寧死也不會出爾反爾!”
瑩白的玉璽被放入女子柔嫩的手中,她倒入了他的懷中。
畫麵一轉,是殘屋破瓦,農田變荒地,女子拉著他的手,眼神堅定,“無論流落何方,奴誓與君相隨。”
是她的美麗,給了他偷生的機會,也是她的美麗,帶給他無邊的痛楚,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美麗,你還會不會認出我?”銅鏡前,他親手為女子插上金步搖時,女子開玩笑地對鏡笑問身後人。
端王隻覺心中一陣壓抑,透不過氣來,還有女子的聲音在耳邊輕輕歎道:“告訴我,告訴我,你還會等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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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清爬起身,四周是熾熱的空氣,廝殺的刀劍聲,光火熊熊,此刻都不在她的耳中,整個世界仿若靜止下來,隻剩自己的心跳聲。
大概她是最不稱職的貼身小廝了,總是對那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說不清道不明,偏偏心裏又總放不下他。
蒙麵的黑衣人並不多,原本仆役打扮的侍衛們紛紛亮出武器,刀光劍影中,一個熟悉的人穿著著火的外衣打個滾仆倒在林子清的麵前,一把抓住了林子清的腳脖,“兄弟,求求你幫我把這個帶回我家,我家在紅葉村……”
那人掙紮著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個繡囊,繡囊中是叮當作響的銀兩,林子清認出了此人正是陪她一起搗過藥的小侍衛。
林子清回到現實中,她趕緊蹲下來,大聲問道:“紅葉村嗎,你家在紅葉村的哪裏,你叫什麼?”
“我叫……我叫……”
那人話還沒說完,“你在做什麼?!”“麵具臉”又是一劍刺中一個撲過來的黑衣人的胸膛,回頭怒喝向林子清。
林子清也怒了,“我怎麼知道要做什麼?!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地上那人最終積攢了力氣,張開幹裂的嘴說道,“我叫孫石頭,快!王爺還困在東邊的房裏……”說完,吐出一口血,一頭栽到土地上。
為什麼會憤怒?為什麼忘記恐懼?林子清從死去的孫石頭身上拔出一把刀,不知自己從哪裏來的力氣,一路尋去。
記得上心理學選修課時,她聽過一場講座,介紹過謝裏登教授的一個著名試驗,是用小狗來作為電擊受害者,結果隻有50%男性對小狗施予了最大電量的電擊,可是,麵臨致命電壓也毫不手軟的女性竟然高達100%,當時自己還不相信一向柔弱的女性,怎麼可能如此狠心,如今,看來自己也不算太差嗬,“你一定要等我!”
她已經記不清是如何在燃燒的房間裏尋到了那個昏迷中的人,看緊閉雙眼的他麵色緋紅,唇色是詭異的紫紅色。
“麵具臉”一直跟在林子清的身後掩護著她。看這個王爺的貼身小廝忘我地奔入火場。“快,帶王爺離開這裏!”
林子清半跪著扶起端王,卻在他的口鼻處探不到呼吸。
“你在磨蹭什麼?”麵具臉催促道,眼看火勢越來越猛,房梁已然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