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是不是該放棄秦勳儒,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呢?
“現在,你相信我了嗎?”李晴空寧靜地看著秦勳儒,問道,她神情恍惚,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噩夢一般的日子。
她看上去像是一個柔弱的娃娃,呆愣愣地站在那裏,眼睛空洞無神,甚至這張臉都有些不真實。
她唇色蒼白,似乎在發抖,回憶讓她很痛苦。
秦勳儒聽完後,逐漸平靜下來,一直死死捏住李晴空肩膀的手緩緩放下來,他頹廢地坐在長椅上,冰冷的長椅,也無法使得他的內心平靜下來,他抓住自己的頭發,無助地喃喃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勳儒現在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要可憐,他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椅子上渾身顫抖,手指揪住自己的頭發,怎麼也不願意放手。
他怎麼辦?他應該怎麼辦?!
他該不該相信李晴空,他該不該相信她?!
他現在,有了更多對不起的人……
他對不起他兩個未出世的孩子,兩個因為他而受傷的女人……
他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他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李晴空一陣心疼,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很想抱住他,告訴他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現在的李晴空,似乎已經沒有那個資格。
她呆呆地舉起手,又愣愣地放下。
“你先走吧,趕緊離開醫院。”秦勳儒站起來說道,想到顧蔓月現在的情況,他不由得更加焦慮,但是她一定不想見到李晴空,“以後的事情……我會找你。”
李晴空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她低聲開口:“請你相信我。”沉默了片刻,她抬起頭看著他,一雙水汪汪的眸子裏帶著哀求和堅定,任誰都不忍心拒絕的模樣,“請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
秦勳儒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她,眼裏輕飄飄的,卻帶著極強的審視和猶豫,李晴空心中一頓,知道他還是在懷疑自己,心中不由酸楚了起來,原來昔日的情分,已經這麼不堪一擊了麼。
原來他這麼喜歡顧蔓月,連相信自己都不願意了嗎?李晴空啊李晴空,你可真是悲哀啊,才幾年的時間,這個男人已經不願意再去相信你所說的一個字,哪怕是一個字他也不願意相信。
李晴空揚起嫣紅的唇角,忍不住勾唇諷刺地一笑,她塗著暗黑色眼影的眸子此時看上去格外妖嬈,甚至多出些許風情,和秦勳儒記憶中那個青澀甜美的女人完全不同,他有些失望地看著她,卻不知說什麼好,隻是注視著李晴空赤著腳離開。
精致的小黑裙,高檔的名牌香水的味道在她身上遊走,烈焰紅唇和煙熏妝,和記憶裏那個喜歡穿著米白色碎花裙,素麵朝天,一笑起來溫婉寧靜的女人似乎已經差了十萬八千裏。
所以他現在,已經對李晴空沒有任何感覺了,沒有一點殘存下來的愛意,隻剩下對她的愧疚。
李晴空高昂著頭走到了拐角處,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忍不住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秦勳儒早已靜靜地坐下來,焦急地注視著“手術中”三個字了。
他原來這麼不在乎自己,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多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了是嗎?
既然他這麼絕情了,那她李晴空又何必對秦勳儒那麼戀戀不舍呢?她不應該這麼作踐自己才對啊。
李晴空勉強壓住喉頭的哽咽,忍住腳踝的疼痛,嘴角的笑容愈發張狂野性,迅速從醫院大門走了出去。
李晴空茫然地站在醫院門口,不由得有些發愣,她想要回去,卻又不知道該去哪裏。
想了一下,李晴空在身上摸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少了些什麼,然後她一點一點地笑了出來,笑得她眼睛都開始有些發紅。
真是,禍不單行的日子嗎。她已經倒黴到這個地步了是嗎。
她居然白癡到把車鑰匙和錢包都弄丟了,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束手無策。
現在該怎麼回去……
現在該去哪裏……
難道就沒有她李晴空的容身之處嗎……
李晴空蹲下身去低頭打量著自己紅腫的腳踝和被割破的皮膚,有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滲透出來,和那些泥土灰塵混合在一起,原先白皙光潔的一雙腳看上去很醜陋,很難看。
李晴空突然覺得很屈辱,從小到大哪怕是在她覺得最難熬的時候她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屈辱,這種屈辱讓她不能忍受卻又不得不忍受。
她就站在這裏,失去了她的高跟鞋,失去了她在職場上的幹練和果斷,失去了她的尊嚴祈求秦勳儒的原諒,失去了她所有的偽裝,放棄了她的堅強,好像一切時光開始倒退,她開始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很想要放聲大哭。
為什麼顧蔓月可以活得那麼純粹,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東西?!而她李晴空明明不輸給她一絲一毫,卻要活得這麼辛苦,這麼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