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心不負(一)(2 / 3)

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就是可愛的小傅一!探頭朝他身後看了看,這回沒跟著那群八卦的小夥伴們,我立刻就眉開眼笑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們——”

“我還有事。”

嫌棄我?沒關係,幸好我早有準備:“你是要去上行政課吧?我跟你一起。”

南燭猛地抬起了頭:“你調查我?”眼神充滿了警惕。

“嗯!”我笑眯眯地點頭,絲毫沒有偷查別人被識破的羞恥,“很快就要成一家人了嘛,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南燭的嘴角一抽,漂亮的眉毛緊緊蹙起:“你不是不同意他們的事?”

“同意,幹嗎要不同意?”我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我做夢都想有一個小叔叔呢!”

南燭:“……”

那一晚,我把南燭煩得要死。他做什麼我做什麼,他去哪裏我去哪裏,行政課上,我跟他並排而坐,眾目睽睽,我像個狗皮膏藥似的貼緊了南燭,生怕大家不誤會我跟他的關係。

——南燭說得很對,我查過他了,所以我知道,他是T大顏值爆表的風流校草,一雙桃花眼禍人無數,但他隻喜歡禍害美女。簡而言之,他的曆任女朋友都美得人神共憤,最煩的就是被我這種長相一般的女生糾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大男子主義意識很重,最討厭被女生倒追。

這不才貼了一會兒,南燭就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跟你變親近啊!”

“你媽跟我哥結婚是他們的事,你跟我親近個屁!”

“這麼說就不對了,你那天不是說對我這個小侄女挺滿意?”

南燭噎了一下,然後惱羞成怒:“我那是瞎了眼,竟然調戲你!”

我學著他那天的樣子聳了聳肩:“真是不好意思,你調戲扛不住我當真啊!”

南燭的嘴張了張,合上,大約是從來沒見過像我這麼不要臉的,他沒話說了。

我就這樣煩了南燭整整兩天,煩到他都警告我再騷擾他他就叫學校保安了,我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女流氓樣兒:“你叫啊,怕你我不叫傅一。”

開玩笑,我一沒違紀二不犯法,保安還能把我抓走嗎?

“……”南燭徹底告敗。

就這樣,趕在杜明華和南陽領證的前一天,我和南燭結成了同盟。同盟自然有約法三章。

T大情調十分小資的冷飲店裏,南燭麵無表情地對我宣布:“第一,不準再來我的學校找我;第二,不準再騷擾我;第三,不管他們成沒成,都別把我當你叔。”

切,就你這花心大蘿卜,當我稀罕啊!

心裏默默呸了他十遍,麵上倒是不露痕跡,我咬著奶茶吸管點了點頭:“想好怎麼幫我啦?”

他哼:“我是幫我自個兒。”

也對。南燭雖然為人風流,但是並不傻,他當然明白我之前之所以纏著他,是為了求他幫我把杜明華的婚事攪黃了,而如今他之所以會答應我,也隻是為了擺脫我罷了。

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我推開椅子站起身:“謝謝你的奶茶。”

南燭陰沉著一張俊臉坐著,擺明了懶得理我。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走了兩步,想起一件事,轉過頭問:“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

他掀起眼睫冷冷地瞟過來一眼,我立馬改口:“爺,爺,我錯了。”從背帶褲兜裏摸出一張紙,寫上一串數字,雙雙合十遞給他:“這是小的的號碼,有事聯係我。”

我萬萬沒想到,南燭聯係我,竟然是讓我幫他寫情書。

“憑什麼啊!”我抗議。

“你也可以不寫。”電話那頭的他嗓音好聽又可惡。

是威脅!絕對是威脅!誰說養寵物的男生心地不會太差?!差透了好嗎!無奈我還有求於他,隻能強壓怒火:“什麼時候要?”

“十點之前。”

“靠!十點之前爺要考試啊!”

“哦。”他虛情假意地笑了笑,“那麼我先掛了。”

“別別別——”

冷靜下來就明白他為什麼要定在十點之前了——杜明華和南陽要在十點鍾去領證。南燭這小子,臨了還不忘陰我一把,是報複我之前的死皮賴臉嗎……吸氣,呼氣,再吸氣,我默默地在心底念了五遍小不忍則亂大謀,然後忍辱負重地說:“我寫!”

然後就是在考場上寫情書。然後就是被抓。然後就是當眾把紙條吃進肚子裏。然後就是被南燭那個渾蛋笑話……往事不堪回首,又盯著那句“是你有求於我”看了一會兒,我歎口氣,乖乖地扯出一張紙憋情書。

4

咬牙切齒地把情書寫了,再用手機打出來,發送到南燭提前給我的郵箱裏。沒過多久,叮的一聲,一條新的短信進來了。

我點開看,是兩張圖片。一張是戶口本和護照的外封照片,一張是戶口本和護照的內頁,毫無疑問,是南陽的。糟糕的心情頓時明媚了些,哼,算他小子說話算話。

講台上的老師要布置隨堂作業了,我收了手機,正準備聽,又一條新的短信進來了。

“偷個戶口本而已,比求我簡單多了,為什麼不偷你媽的?”

笑容凝固在嘴邊,我盯著手機久久地看,沒再理他。

午休時分,老嚴把我叫到了訓導主任辦公室。托這個時間點的福,辦公室裏靜悄悄的,放眼望去,除了老嚴和幾盆擺在窗台上的綠植,再沒有其他生物。

我暗暗地鬆了口氣。

老嚴翻著手裏的幾張紙:“學校最近嚴抓校風校紀,尤其對考場舞弊格外注意,你啊,可真是撞槍口上了。”

我苦著一張臉說:“老師,我真的沒有作弊……”

老嚴瞥了我一眼,翻來覆去還是那句:“沒作弊你幹嗎吃紙條啊?”

我腦子一熱,脫口就說:“我餓。”

“嗬。”

遠遠地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笑,我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老嚴一巴掌拍上了桌子:“你給我嚴肅點兒,傅一!”

訓斥聲在空蕩的辦公室裏回響著,襯托得四周更靜了,再加上老嚴又是一臉憤怒,好像根本沒聽到那聲笑,我確定自己是幻聽了。

“哦。”

老嚴哼了聲:“我對作弊一向都是絕不姑息的,為什麼對你這麼特殊,原因你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三年前C大開學,我媽難得發善心開車送我來報到,沒想到竟遇到了老嚴。他們是大學同學。

時至今日我依舊記得我媽那天對老嚴說的話:“這是傅一,以後請您多多關照。”

——自己的女兒自己從來不管,卻好意思開口讓別人關照,想想也真是可笑。

想到我媽,我的心情真的是差得要爆,也懶得跟老嚴打太極了,索性開誠布公地說:“紙條是被我吃了沒錯,但上麵寫的不是答案。”

“那是什麼?”

“是……告白信。”

老嚴呆住了。

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的成績很差,作弊意義不大,所以我沒有必要去抄。我是個女生,寫情書又被抓住,當然會覺得尷尬,這才把紙條吃了。”

我的語氣平鋪直敘,一丁點兒的感情都不帶,聽得老嚴一愣一愣的。辦公室裏很靜,隔著一張長長的紫檀木辦公桌,老嚴一臉複雜地看著我,我也看著他,那氣氛詭異得……簡直可以拍懸疑片了。

一片靜寂當中,我聽到有人問:“給誰的?”

我愣,那道聲音輕笑:“情書。”

我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按了發條的木偶,不會動了。

那道聲音很低,卻說不出來的悅耳動聽,我木木地站著,聽到老嚴問:“統計得怎麼樣了?小陸。”

那個人低低地笑:“好了。”

——笑聲和我之前幻聽的,一模一樣。

老嚴完全無視了我,朝著我身後笑道:“其他老師都去午休了,實在找不來人,幸好你過來了。怎麼樣,隔間裏不悶吧?”

“還好。”

那個人就在我的身後,可我卻死都不敢回頭。呃,好吧,不是不敢,是沒臉……

鬼知道這屋裏藏了個人啊!

老嚴又跟他聊了幾句,兩個人相談甚歡,可是我隻想奪路而逃。

“老師,我……”

好不容易憋出來了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笑:“打擾你們談話,是我不好。”頓了頓,“統計好的資料在隔間的桌上,嚴叔您接著忙。”

聲音低潤,猶如清泉,他說完拔腳就朝外走,臨出門時,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那之後的老嚴又說了什麼,我是一個字都沒再聽進去了,絮叨了大約二十分鍾之後,老嚴擺手讓我滾蛋,我渾渾噩噩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