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陳衍的離開,榭芳殿內的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氛圍內。
禦醫們魚貫而入朝著內室走去,裏麵還依稀聽到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惠妃這一撞,不僅是撞沒了她同陳衍之間的夫妻情分,更是將子佩和柏妍對他的親情消失殆盡。
紫宛呆呆的跪在地上,一模一樣的情節慢慢的湧進她的腦海之中。她為了唐棣求情,亦是在雨中跪了這麼久,如今她還需為了柏妍的未來跪的更長更久。
“一天便是一年,一天便是一年……”口中喃喃自語著,眸中閃動著晶瑩的淚光。她有些不願相信,這是陳衍會說出來的話,難道,他當真是不要了他們之前的父女情分嗎。
子仲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起了身,隨之遣了名宮娥讓其去將紫宛從地上攙扶下來,“這件事我等會兒會再去求求父皇,你膝蓋本來就有傷,若是再跪下去,這條腿怕是要廢了。先起來吧,我隨你一道過去。”
棒打出頭鳥,這個道理他豈會不懂。但,如今打疼的這個人是紫宛,子仲心裏自然是難以割舍。他看得出陳衍並非是存心想要柏妍去死,隻是身為帝王的他,有著萬般的無奈,這個結果應是最好的了吧。
紫宛站定身子,朝著內室瞅了幾眼,但願惠妃娘娘一切安好,柏妍如今逃過了這一劫,她們母女的情分又豈能草草就斷了去。
“今日六皇姐能夠沒事,並非是因著我那幾番話語,是父皇忍不下心。他要罰的不是我,隻是在絕境中為皇姐找一個台階下罷了。跪一天她便能多活一年,再不濟我也會跪滿今日的。”紫宛走到子仲的身邊,淡淡的笑著。
她沒能續得的親情,希望柏妍可以續得。她吃了十年的苦,又有什麼道理讓她剛跨出苦海就一頭栽進黃泉道中去呢。
婉清聽到紫宛的這番話,頗為愧疚的走了上來,執起她的手背輕輕拍了幾下,“妹妹是有心了,今日這事多虧了妹妹仗義執言。太子說的對,這腳傷若養得不好是會落下大疾的,父皇既能赦免了六皇妹,明日也會收回成命,不必太過擔憂了。”
紫宛微微頷首,以示感謝。
宗祠設在英華殿的後方,擺放著陳國開國以來諸位先帝的牌位。
紫宛換過一身素淨衣裙之後,便在嬤嬤的陪伴下緩緩的跪在蒲團之上,雙眸空洞的望著高台上擺放著的那些牌位。
起初她倒不覺得有什麼累的,時間一長,就覺得膝蓋火辣火辣的疼痛難當。蒲團雖軟,但厚不過幾寸,終究是會碰到最下麵的那層底。
日落黃昏,嬤嬤入殿掌完燈之後就隨手將殿門合上了。紫宛似睡非睡,疲倦湧上來又讓膝上的疼痛給逼了回去,如此循環著,讓她委實的難受。
當殿門再次打開時,燭台上的火苗快速的閃動了幾下,紫宛看著那忽明忽滅的燭光,微微歎了口氣。已是半日了,隻要撐過了今晚,柏妍就多了一年的時光。
“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嬤嬤我給打發走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子瞻走到紫宛的身後,緩緩蹲下身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紫宛聞言,猛然側頭看了眼子瞻,驚詫的問道,“你怎麼來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
子瞻低頭笑了笑,從旁邊挪過一個蒲團放在紫宛的身邊,不容她反應過來就扶著她坐下。隨後從袖中拿出一盒膏藥遞到紫宛的麵前,“是父皇讓我來這兒的,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