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宛聽從了李魏的建議,欲回宮去換套衣衫再過來時。殿外就傳來宮人的請安聲,聽那聲音似乎是出嫁已久的大公主婉清。
外邊有人攔了去路,紫宛不便再折返回去,隻要硬著頭皮轉身往殿內走去。唯今之計,她也隻好是見招拆招了。
入了殿方才發覺,幾乎所有的皇子公主們都到齊了,他們都垂著首好似是做錯了事一般。
紫宛前腳進殿,婉清後腳也進來了,殿門也隨之關了起來。
陳衍用力拍了下榻上的茶幾,力道震得那茶盞發出做響聲來,而跪在地上的宮人們有幾個經不起嚇,腳一軟就癱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詞。
紫宛站在最後麵,沒有看到陳衍臉上的怒氣,卻道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生如此大的氣,還是在子女麵前。
“父皇,六皇妹是怎麼了?為何從進門開始,她就跪在了那裏?”婉清沉不住氣,率先從行列中走了出來。
柏妍好不容易從大昭寺回來,整整十年有餘,即便是做錯了事也不該遭到如此對待啊。況且,紫宛平日裏沒少闖什麼禍也沒見的有任何的懲罰,為何偏偏是針對柏妍呢。
婉清這麼一帶頭,之前保持沉默的幾位皇子們也隨之附和著。
子佩看著柏妍,心裏頭很不是滋味兒,尤其是在聽到大家的求情之後,一股腦兒的就跪了下來,哭喊著,“父皇,求您饒了六皇姐吧。這十多年來她獨身在外飽受著離別之苦,她本是金枝玉葉,又哪裏能忍受得住寺廟的艱苦。她雖是做錯了,但也情有可原啊,那個孩子他到底是皇室子孫啊,求父皇饒恕六皇姐吧,兒臣求您了……”說著就磕起了響頭。
子佩的這一番話,說醒在場諸多的夢中人。
原來柏妍犯的錯事,是因為與人苟且有了孩子一事。婉清的臉色瞬間慘白,半啟的小嘴微微顫著,尚未出嫁就做了此等有辱皇室尊嚴的事情,哪是她求情就能饒恕得了呢。
柏妍心疼得看著子佩,她跪著來到他的身邊,硬是抱住他的身子不讓他繼續磕下去,淚水簌簌而落,“父皇,千錯萬錯是兒臣的錯,求您不要怪罪弟弟,他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弟弟,不要再磕了,姐犯得是死罪,即便你磕破了腦袋也是沒用的啊。”
“堂堂公主竟然不知廉恥和人做此等苟且之事,你眼裏可有替朕、替整個陳國江山著想過。當年你離開時,朕是如何囑托你的。十年來,朕怕你累著凍著,時不時讓寺中師太好生照顧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回來,如今倒好,你給朕的回報就是這個孽種嗎?”
陳衍長臂一甩就將茶幾上的茶盞悉數摔落在地,其中不少直接飛到了宮人的身上。他實在想不透,小時候乖巧聽話的柏妍,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來刺激他,刺激他的兄弟姐妹。
一句一個孽種,惠妃心裏猶如食了黃連般的苦,踉蹌的走到陳衍跟前,心如死灰得跪了下來,“柏妍會做錯事,是嬪妾這個做母妃的不是,小時候就不該送她去遙遠的大昭寺。十年來飽受著骨肉分離之苦,就連她及笄禮都未能替她操持。皇上,她也是您的女兒,其他公主在宮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而她小小年紀卻受了諸多的苦難。她犯的是女子都會犯下的錯誤,為何皇上就不能用寬容的心來體諒柏妍呢?”
惠妃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大聲的哭泣著。她和柏妍整整錯開十年的人生,在她最需要母親的時候,卻早早的承受了人世間的生離,是她做個母親的愧對自己的子女啊。
紫宛靜靜的聽完惠妃的哭訴,心中一熱,她仿佛是看見了母妃那般。癡癡得從行列中走了出來,慢慢的朝著陳衍走去。
縱然柏妍有千百般的不是,但有句話是對的,她犯下的錯是人之常情。試問天底下,誰能抗拒得了一個‘情’字呢。
子瞻見紫宛傻傻的要衝上去,趕緊將她拽了回來,他大幅度的舉動引起了前麵子仲注意,他瞪了眼子瞻,見他是在攔阻紫宛時,不由挪了挪步子,替他們遮起身軀來。
“別做傻事,先看看父皇怎麼說。”子瞻勸著紫宛,這裏的人哪個不想救下柏妍的,可也要在適當的時機用對方法,貿然前去隻會火燒焦油。
陳衍臉色鐵青的看著地上的惠妃,冷眸中閃過一絲動搖之色。隨即,他又看了眼柏妍那甚是生疏的容貌,唇角蠕動著將惠妃從地上扶了起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她這個公主呢。朕要交代的不是你們這些兒女,而是整個陳國天下,朕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